在靈魂空間中,一個人紛雜的思緒究竟有多少會直接體現在周圍那些稀奇古怪的“物種”上,不過是短短一句話的功夫,周圍紛飛的各色生物近乎将二人全部包了起來。
鋪天蓋地的“雜念”暴露了沈明玉紛雜的思緒,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亂想,一切都源于司淵的一個動作。
而這個動作的主人在看見如此場景之後,内心隻是生出了一個念頭:按照世俗含義來說,這是一種低頭的行為,那麼沈明玉應該消氣了。
殊不知司淵自以為的低頭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短短兩句話讓沈明玉更為生氣,尤其是那句“不要讓他為難”簡直無異于火上澆油。
明明剛剛說話極其冰冷的是他,現在“低頭”的也是他。
不,甚至都不能算低頭。
沈明玉抿了抿嘴,揮手将身邊近乎淹沒二人的可愛生物打散,垂眉看着司淵緊握着她關節的手。
随後猛地将他手甩開,轉身跑了幾步,離司淵一丈遠。
“什麼叫讓你太過于為難了?”沈明玉擡起頭,神色認真,直視着司淵的雙眼,毫不畏懼,“我怎麼讓你為難了,難道不是你先不尊重我的嗎?”
聽到這話,司淵狹長的眼眸眯了一下,被甩開的手僵在空中,大拇指在食指關節上摩挲兩下,放回了身側。
他看着面前氣鼓鼓的沈明玉,平靜地問道:“你還在氣這個?”
但語氣中仍然的疑惑并不多,更像是陳述句。
少女剛想開口反駁,卻在此時整個靈魂空間地動山搖,伴随着“咔咔”的聲音,一條約莫三尺寬的黑色的裂縫憑空出現在了二人面前。
沈明玉連忙蹲下,穩住身形,看着面前突然出現,似乎還泛着奇怪黑氣的裂縫,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猛的,思緒再次爆發,甚至有一枚雜念飛到了司淵的臉上。
男人伸出手,将那一枚雜念輕輕攏在手中,并沒有捏碎它,下一秒,它便被主人召喚離去,重新飛到了空中,除非司淵主動去撈,不然決不會觸碰的高度。
不,不該是這樣。少女在心中默念着,努力将那些紛亂的雜念歸攏,不想讓司淵窺見她内心所想。
司淵歎了口氣,眉目緊蹙,跨過裂縫,二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
他緩步走到沈明玉身邊,半俯下身,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聲音極輕:
“你生我的氣,我們都可以後面再說,但是起碼不要傷害自己。”
沈明玉了然,可她就是心中悶着一口說不出來的氣,但是當下這靈魂空間中發生的一切卻是明明白白昭示着無論如何,哪怕現在她的修為比之前再高,侵蝕所導緻的化形終究是對靈魂有着巨大的傷害。
不能再拖了。
少女站起身,向後退了兩步,低垂着頭,不再看司淵。
“你先出去,留一抹神魂就夠了,我會變回來。”
司淵沒有動作,好似不太放心,又像是在判斷沈明玉說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沈明玉見此,心中頓時又有點氣,立刻重複一遍:“出去!”
當下情況,雖然她的情緒十分排斥司淵,可是從□□到靈魂卻是無一不在渴求着男人的氣息,所以僅僅是将司淵從靈魂空間中扔出去這種十分簡單的事都做不到。
司淵歎了口氣,身形逐漸在空中消散,随後剩下一抹金色在空中悠悠漂浮,最後懸停在沈明玉的面前。
良久,沈明玉才重新擡起頭,伸出手,握住了面前那一抹神魂,随後閉上眼,微微用力。
一陣天旋地轉後,等到沈明玉再次睜開眼,她又回到了謝恒的書房中,正趴在司淵的懷裡,左手緊緊抓着他的衣擺,右手的手腕卻是被牢牢扣住,完全無法掙脫。
隻一瞬間,她渾身的肌肉立刻緊繃,像是即将面臨攻擊而下意識做出的防禦姿态。
少女正要開口,男人十分清冷的嗓音便從頭頂傳了過來:
“我會注意,今日确實是我操之過急。”
聽到這話,沈明玉的眼底閃過一絲愕然,被司淵精準捕捉。
男人的眼眸暗了暗。
難道在她的眼裡,自己竟然是個從來不會道歉的人嗎?
不過他并沒有将這話問出,隻是仍然沒有松開沈明玉的手,将他向自己的懷中又撈了撈,湊在她的耳邊說道:
“對不起。”
男人的态度瞬間澆滅了沈明玉的憤怒,先前一切的情緒在此刻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