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擡起頭看向司淵，映入眼簾的是男人完全看不懂神色的瞳孔。

他以前跟人道過歉嗎？

一個念頭從沈明玉的腦海中一劃而過，卻被她又捉住了蹤迹。

沈明玉抿了抿嘴，緊緊盯着司淵的雙眼問道：

“你是真的在道歉嗎？”

聽到這個問題，司淵反而有些無奈地呼了口氣：“起碼在我的認知中，是真的。”

沈明玉：“……什麼叫做在你的認知中。”

“如果說道歉的原因是感到歉意的話，那麼此刻我應該是有多，所以我會道歉。”司淵松開沈明玉的手腕，輕輕摩挲着少女肌膚上因他而短暫出現的紅痕。

“我想我此刻的情緒應該能被稱為歉意，所以在我的認知中是道歉，可我不知道你怎麼想。誠然，我先前答應過你如果再出現一些血腥的場面會避着你一點，但是……”

說到這兒，司淵頓了頓，轉頭看向旁邊已經端正坐好的沈明玉，像是在斟酌字句，又像是在猶豫接下來的話要怎麼說才能讓她更好的接受。

這視線讓沈明玉十分不自在，滿臉疑惑地望了回去。

司淵這才收回視線，繼續說道：

“但是我們馬上就要去魔界，必須路過鬼界，甚至還會逗留片刻，那裡可能會超出你的，承受阈值。”

聽到這兒，沈明玉頓覺無語，她從司淵的掌中将手腕抽出，随後扭過頭，聲音悶悶地傳了過來：

“你還是不懂。”

“什麼？”

“我怕的從來都不是血腥，我隻是很讨厭你不尊重我。”沈明玉解釋道，卻并沒有看向司淵，仍然扭着頭。

司淵的眸色暗了暗，沈明玉這樣的講話姿态讓他有些輕微不爽，以至于他十分想伸手捏住少女的下巴，讓她強行看向自己。

就像前幾天一樣，不管怎樣，無論如何，少女的視線都是永遠追随他的，無法逃脫。

可是他并沒有伸手，因為他聽到了沈明玉說的話。

她說，她怕的不是血腥，她讨厭的是他的不尊重。

“你是說我強行讓你再次進入臣服期，是嗎？”司淵輕輕問道：“我隻是在想如果你做不到直面，那麼經由我控制你，會讓你減輕點痛苦。”

“……我總不能還謝謝你吧？”聽到這話，沈明玉沒有控制住心底那一絲煩躁，嘴上直接陰陽了回去，說完就有些後悔。

連忙小心翼翼地賺了點頭，用眼角的餘光看向司淵，判斷他是不是生氣。

然而緊緊是一瞬，少女試探的視線立刻就與男人如古井般深沉的目光所捕獲，無法逃脫。

沈明玉自知被發現了，輕咳一聲，以掩尴尬，随即大大方方地轉過身子，看向司淵：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明确表達了不想，不喜歡，不願意，你不要強迫我，這是我說的尊重。”

“行，我知道了。”司淵回答的非常快，以至于沈明玉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男人的話便将她後面的話徹底堵死。

“但是有些事，你必須要學着去接受，比如一些你不願意面對的，用你的話來說就是不尊重生命吧。”

男人直視着沈明玉的雙眼，神情極其認真。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們能安穩的時間不多了，天華很有可能會對你下手，隻不過礙于界面的時間流轉，以及神使無法直接擾亂塵世因果的束縛，你我還算安全。”

“你要知道，我之所以會在與他交手中潰敗，仙界的力量占了很大一部分，他在幾千年前便讓神使在凡間尋找擁有仙緣的人，利用和引誘他們，為他們提供修仙的便利，以至于在他們飛升成仙後，都成為了他的爪牙。”

“而在我強行吞噬幾更筆時，仙界的人也試圖阻攔過，雖然沒成功，可我知道，他們肯定是已然亂成了一鍋粥。而更重要的是天華看到了你的特殊性，不管是作為我的伴侶，又或者說你那獨一無二的淨化術，你都會成為他所搶奪的對象，所以接下來，沈明玉，有些機會不能再錯過。”

這一番話讓沈明玉直接愣在了原地，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卻又是如此清晰，以至于一時半會她完全不知能說些什麼。

司淵也沒有催她，隻是歎了口氣，将面前的杯子斟滿茶水，向沈明玉坐的面前移了移。

半晌，少女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算是明白了。”

“明白什麼？”

“明白了為什麼昭天盟每次派來的刺客實力都很弱，不，或者說那麼強，”沈明玉怔怔地說道：“可是每次又恰巧能……能……被我應付過去，我這段時間實力增長很快，可是他們每次都給我的感覺一樣，簡直就像……磨刀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