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下一秒,她就與司淵的視線對上,他的目光清冷且嚴肅,瞬間讓沈明玉有種被完全看透的感覺,裡面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司淵再次強調:“我會将飯菜的時間暫停,睡醒是一樣的。”
“我沒有!”沈明玉欲蓋彌彰道,用嘶啞的嗓音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你這是污蔑。”
而她本以為司淵會反駁她,卻被他一句:“好,我這是污蔑,所以你要記得說到做到。”給堵住了嘴。
沈明玉:“……知道了……”
聲音要多小聲有多小聲,就差把心虛二字寫在臉上了。
在司淵這種如同審訊犯人的眼光下,沈明玉實在是撐不住壓力,連忙轉移話題:“所以你還是沒跟我說南樓去哪兒了,你越不說我越擔心。”
司淵換了副神情,打量着沈明玉剛剛承諾有幾分真幾分假,良久,他歎了口氣,收回目光,淡然道:
“神界之人進不了鬼界,他耗了半條命開了鬼門,現在在隔壁養傷,之所以不告訴你是因為我知道你會想去為他治療。”
他敲了敲桌子,命令道:
“你先睡覺,等你退燒了把這桌飯吃了,然後可以去隔壁找我們。”
頓了頓,補充道:“不要讓我擔心,照顧好自己。”
這話說完,他不給沈明玉絲毫商讨的餘地,轉身便離開了房間,就聽着在門打開的一瞬間,漫天的鬼嚎傳了進來,卻又不過是僅僅兩秒,便被結界擋在了外面。
屋内又重回寂靜。
沈明玉掙紮了一下,想要爬起來吃飯,但身子骨實在是太疼了,這次感冒非比尋常,她有幾百年沒有生過如此嚴重的病了,縱使沒有胃口,但是……
但是嘴裡多少嚼點什麼也好啊,讓她起碼能有種自己還活着的感受。
她深吸一口氣,先是趴在床上,随後弓起後背,用手肘将自己撐起來,想要直立起上半身。
就覺着心髒一陣猛烈的跳動,好似要直接從喉嚨處直接沖出身體。
下一秒,沈明玉果斷放棄,喘着粗氣重新躺會到床上。
算了,算了。
她用着為數不多的理智哄着自己,飯菜跑不掉,既然司淵答應她了,那就一定能做到。
沈明玉歎了口氣,催動着妖丹内的靈力緩緩裹上如火燒般的經脈,閉上了已經完全睜不開的雙眼,陷入了最深的夢境。
而在她的隔壁,司淵緊蹙着眉頭,先是封住了自己的聽覺,随後站在走廊上面色陰沉地擡着頭。
此時整個鬼界的天空泛着如血一般的顔色,而在司淵的眼中,卻是一個巨大冒着黑氣的巨大空洞,懸在半空中不斷地吸收着什麼……
萬鬼齊哭,他們生前的所有憤怒,痛苦,委屈,開心,希冀,愉悅……
所有情緒在巨大的法陣之下,化成黑色的情緒之力被這個空洞不斷吞噬。
而自南樓從豐蘭城回到凡間,卻也不過區區兩周,此等陣法逃過了所有鬼王的眼睛,直接以整個鬼族的情緒為養料,飼養着那空洞中的邪器。
司淵冷笑一聲,一甩袖子步入南樓所在的房間。
撲面而來的是滿腔的血腥味,昔日強壯健碩的南樓此時面如金紙,豆大的汗水析在額頭上,蒼白色的薄唇不斷顫抖着。
司淵站立在南樓面前,低垂着眉看着他,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以同樣的方式鑄就了隔音的結界,解封聽覺,随後伸出左手,拇指在食指的指腹上用力這麼一劃。
金色的神血滴入到南樓的百會穴上。
一滴,兩滴。
面色略有蒼白的司淵收回手,金光閃過,指腹處光滑如初。半晌,南樓如同從噩夢中突然驚醒,猛地喘氣,瞳孔緊鎖,痛苦的呼吸聲充斥着整個房間。
“呼——呼——哼——”
而在他看清了面前所站的為何人時,連忙強撐着想要行禮,卻被司淵搖頭阻止。
“君上……您沒有神骨,神血根本不剩……”南樓面露難色,然話音未落,司淵立刻将他打斷。
“我的身體不重要。重點是豐蘭城的這個陣法已經啟動,”司淵向後退了半步,與南樓拉開距離,語氣精簡地描述着隔剛剛發生的事:“我們沒有多少時間,豐蘭城距離徹底淪陷不會超過三日,城主呢,我必須即刻面見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