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心點了點頭,眼角的餘光掃過王昭儀。她的丫鬟将她扶了起來,一旁的許凝婉隻是站在旁邊,嘴上驚慌,人卻一動不動:“王妹妹,你怎麼這般魯莽。耳墜隻是小事,如何隻得你這般為我。你沒受傷吧?”
王昭儀喘着粗氣,沒法回答許凝婉的話。好不容易順了氣要回答,許凝婉已經走上前來,神情忐忑地對小郡主道:“郡主,這件事都怪我。本來不是什麼大事,可是卻鬧得郡主的生辰宴如此不愉快。我......我難辭其咎。”說着竟泫然欲泣。
白一心冷眼瞧着她,這個女人還真是能裝。這個時候準備棄車保帥了,可笑王昭儀還沒反應過來,竟沖着白一心大叫:“分明是她,她這種卑賤的人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裡!”
話音剛落,小郡主忽然轉頭看着王昭儀,冷聲道:“卑賤的人?王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曾祖父應該是行乞出身的吧?你的曾祖母也曾淪落風塵。可當年世1宗皇帝在世時,曾廣納天下賢才。還将英雄莫問出處五個字寫成牌匾挂在淩煙閣上。而今你一口一個卑賤,豈不是辱沒了你自己的先祖!”
小郡主向來春風和煦,今日忽然這樣疾言厲色,王昭儀吓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轉過頭,不再理會許凝婉和王昭儀。隻是扶起白一心,溫聲道:“你這傷今晚也不便回去,就留在府中過一夜。明日我差人将你送回去。可好?”
白一心點了點頭,在萬媛的攙扶下站起了身,一瘸一拐去了柱國府的廂房之中。不一會兒便來了個大夫替她瞧了瞧傷,還留下了一些傷藥。
小郡主散了宴席,很快折回來尋白一心。她神情端肅走了進來,一個眼神示下,侍女們立刻盡數退去。萬媛手足無措地望着她,不知該走該留,便也被小郡主一個眼神支開了。臨行前萬媛還貼
心地關了門。
白一心也不是那等沒有眼力見的,知道自己這次算是闖了禍。她坐起身想要向她陪個禮,小郡主卻快步上前按住了她。催促道:“快脫了衣裳,讓我來瞧瞧傷了哪兒?”
“沒有沒有,就是些皮外傷。”白一心擺手道。
“你呀,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倘若我表哥知道你在我府上受了傷,還不得尋我問罪。快讓我瞧瞧。”小郡主說話間已經扒下了白一心的衣裳。
白一心簡直懷疑,小郡主其實是個男扮女裝的漢子。要不然為何這麼愛對她動手動腳!
她剛打了一架,力氣耗損地多,隻得由着她脫掉了她的衣衫。她趴在床榻上,小郡主手中握着藥瓶,一面小心翼翼替她上藥一面道:“今天這樁事,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王昭儀這般咄咄逼人,根本是因為那個許凝婉。她這還沒嫁入将軍府呢,就迫不及待地給了你一個下馬威,也真不是好惹的。”
白一心聞言歎了口氣:“可不是麼,兵不血刃就讓我吃了這麼大的虧。你說要是大将軍真的娶了她,我會不會像左都禦史家那個妾室一樣,早晚被害死啊?”
“呸呸呸!”小郡主連忙掐了她一把,“胡說什麼!不說别的,就我們柱國公府裡,我父親的妾室也不少,我娘難道還要一個個害過去麼。像那個四姨娘,她的脾氣跟我娘就特别合,兩人經常一起喝茶,閑聊和打馬吊。有時候連我父親都顧不上呢。”
白一心翻了個面,歪着頭看着小郡主,眨巴着眼睛問道:“那你覺得許凝婉會喜歡打馬吊麼?”
小郡主看着她這般模樣,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管她愛不愛打呢,你跟我才是閨中密友。我們倆是最要好的,倘若以後她真的欺負你了,你就來我這裡,我護着你!”
白一心笑了起來,身上的傷似乎也不那麼痛了。
她在柱國府住了一晚,第二日傍晚向小郡主辭行。林依洛怕她臉上的淤青太明顯,用了好幾個雞蛋在她臉上滾來滾去。臨行前還讓她房中的丫鬟替她拍了許多的胭脂水粉,這才勉強遮蓋住。
饒是如此她還是頗為擔心。她那位大将軍表哥可是火眼金睛,又十分寶貝他從民間帶回來的小妾。這要是他以後都不讓她過來陪她玩兒,那該如何是好?
白一心也是心中忐忑,大将軍向來消息靈通。小郡主生辰上又有那麼多雙眼睛看着,隻怕過了一日,這些早就傳進他耳朵裡了。
長安城裡的女子,尤其是這些官家小姐,哪個不是名門閨秀。她們即便是笑也都十分矜持。哪有像她這樣,一出現就跟人家大打出手的,實在是丢了将軍府的顔面。大将軍怕是要生氣的。
于是她自打回了府,就灰溜溜地低着頭,徑直往西苑鑽。這一路上倒是沒碰上什麼人,白一心暗暗舒了口氣,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可是剛推開門,黑暗之中便響起了一個聲音:“你還知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