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現在隻有你我二人。可否告知本宮，是什麼機緣？”

白一心這才擡起眼，目光似乎要穿透她的眼睛，直抵她的内心深處：“娘娘心中有惑，而我又恰能解除娘娘心中之惑，這便是機緣。”

王昭儀斜靠在貴妃榻上，掩唇輕笑：“哦？那請國師明示，本宮這是有何困惑，又該如何解惑呢？”

這丫頭長心眼兒了，知道虛與委蛇地套話了，果然是長進了不少。不像以前那般，被許凝婉當槍使還不自知了。

白一心略一思忖，吐出了八個字：“如人飲水，烈火烹油。”

話說出口，白一心其實并不太滿意。主要是這句話不夠押韻，要想成為一個高人，打禅機的時候最好能夠朗朗上口。這樣顯得她道行高些。

當然，這老本行丢下多年了，如今也是生疏了許多。加上她作為一個孤魂野鬼飄飄蕩蕩那幾年模糊了她的許多記憶，故而沒有能夠達到她心目中的水準，讓她頗為遺憾。深深覺得自己還能表現得更好一些。

但這八個字對于王昭儀來說，已經是正中要害。她沉吟良久，手不自覺地轉着無名指上的一隻翠戒。

白一心頗有耐心，自顧自喝着茶。王昭儀掙紮了良久，這才開了口，這一次語氣也變了：“國師果真是高人。旁人看本宮榮華富貴，風頭六宮無二。但個中滋味也隻有自己才能分明。”

說到這裡，王昭儀長歎了一口氣。

白一心皺了皺眉頭，換做以前，她定然滔滔不絕便要開始吐苦水了。如今果然是成熟了許多，話說到一半又打住了。

“其實娘娘本不該這般烈火烹油，隻是——”

“隻是什麼？”

白一心故作為難地瞧了她一眼，露出了猶疑的神情：“隻是娘娘流年犯了煞星，如今沖撞了娘娘的命星。隻怕是劫數将至啊。”

“煞......煞星？！”王昭儀面色變了變，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煞又音同殺。可見此劫難與殺有關，兇險異常。恕我冒昧，娘娘此前可曾碰到過命中帶煞之人。”

聽到兇險異常四個字，王昭儀頓時嘴唇發白。她伸出舌頭舔了舔，目光向左下方瞧了瞧：“什麼叫命中帶煞？本宮出嫁前久居深閨，入宮後就一直在宮中，何曾有機會碰到命中帶煞之人。”

“煞又指太歲。太歲即是本命之年，娘娘今年剛好是犯了太歲。人一生之中，犯太歲之年往往災禍不斷。如若此前娘娘碰到了同樣的帶煞之人，而她又正巧和娘娘有仇怨。那麼無論生人死人，都将會造成娘娘的劫難。”

白一心這番話說的已經足夠直白，王昭儀顯然是被吓到了。但她還是強撐着，臉皮微微抽搐：

“國......國師言重了。其實本宮也隻是因為雖然受到皇上寵愛，可是一直沒有子嗣，故而位份也一直未能提升。在這宮中苦熬年份，看不到頭罷了。”

“恐怕不止如此吧。”白一心擡眼看着王昭儀。

她目光閃爍，一雙眼睛不知道該看向何方。白一心點到為止，立刻受了勢頭，起身道：“既然昭儀娘娘另有主意，今日我便先行告退了。”

王昭儀心神不定，目光随着白一心的身影移動着。白一心也不作逗留，背着手一甩衣袍，留下了一個潇灑的背影。

出了長樂宮，白一心嘴角牽起了一絲冷笑。方才那三分真七分假的話，王昭儀一定是聽進去了。三日之内必會來尋她。

如若她心中有鬼，必定會想到，小郡主和她是同齡。如此一來，她就能得到小郡主的消息了。

辦成了這件事，她心情大好。正要回她的十方神殿好好吃上一頓，半途又被截了下來。這一次攔着她的是明公公。

明公公是皇上身邊的人，自小跟着皇上一起長大，忠心耿耿。他匆匆趕來，見到了白一心，頓時像是見了救星一般，連忙拉着白一心道：“國師，你快去瞧瞧陛下吧。他——他好像是——”

“陛下怎麼了？”白一心不解道。

明公公拖拽着白一心，一路走一路壓低了聲音：“陛下好像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