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靜待了片刻,卻未聽到占蔔的結果,心下正疑惑。白一心卻留神着皇上和大将軍的一舉一動,至于占蔔結果,那就是她寫的,自然心中了然。
過了一會兒,黎法的聲音才顫顫巍巍傳來:“七殺朝鬥破雲霄,二曜同臨分庭抗。魁钺兇沖無星救,巨逢四煞陷而兇。”
文武百官對此并無多少研究,聽得是一頭霧水,隻是靜待欽天監來解簽。
可是黎法看着白一心,半晌說不出話來。皇上皺着眉頭道:“宗正,這卦象是什麼意思?”
黎法沉吟良久,忽的舉起了那卷軸,高聲道:“陛下,此乃兇煞至極的格局啊!”
皇上聞言也不由得皺緊了眉頭,轉頭看向了白一心。文武百官也都看向了她,卻見她神情自若,并沒有開口解釋的打算。
黎法跪在地上也不肯多說半個字,皇上不悅地揮了揮衣袖:“罷了,既然卦象已出,祭天大典也算是正是完成。朕現在還有一樣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衆人這才将目光落在了皇上的身上,隻見他擡了擡手,明公公便走上前來,手捧着聖旨走到大将軍身前。
白一心拳頭一緊,挪向了那蓋着馬蜂窩的白布,隻要将那繩子一扯,馬蜂便會祭台下方的通風口飛出來。循着那蜂蜜的味道,必定是會專門尋找那個方位。而到時候手拿聖旨的,就是大将軍!
她嘴角已經浮起了一絲笑意,一面聽着聖旨,一面用小指繞着那繩子。
今日皇上加封了大将軍的爵位,封為一等公,享世襲爵位。白一心暗自咋舌,六年前盛梓銘凱旋,先帝封了他大将軍,官居一品。但比起盛侯爺來說,還是少了個世襲的爵位。
沒想到六年後,他就超過了靖安侯,成為了一等公。雖說兵權上沒有什麼裨益,可是爵位上已經超過了他爹。
這兒子的爵位高過老子,黎國曆來都是沒有先例的。
盛梓銘靜聽聖旨宣讀完畢,皇上則饒有興緻地看着他的神情。可是看了半天,他依舊是面容冷峻,沒有絲毫的波動。皇上有時候懷疑,自己這個堂弟的面皮是鐵做的,刀槍不入不說,什麼事情也沒法讓他動容。
不過一想到一會兒他這張俊俏的小臉就要腫成饅頭,他便有些迫不及待。
聖旨宣讀完畢,四下一片死寂。照理說盛家是榮寵至極,靖安侯應該高興才是,可他此刻的神情卻沒有喜悅。同樣,身為親家的許丞相也看不出絲毫的喜悅。
明公公宣讀聖旨完畢,将聖旨交到了盛梓銘的手上。白一心瞧準了時機,手指用力一勾。
忽然,她瞥見盛梓銘大步走向了皇上,将聖旨捧到了皇上面前,高聲道:“陛下封賞,臣不能受。”
皇上恍惚間是聽到了嗡嗡嗡的聲音,可又不能避讓得太明顯,隻得快速問道:“愛卿這是何意?”
“保家衛國乃軍人本職,何況一将功成,該封賞的是拼殺在戰場上的将士們。臣今日來,也是想請陛下分撥錢糧,撫恤死在戰場的将士們的家眷!”
“此事不是早就交由戶部辦了麼?”皇上冷汗涔涔而下,隐約已經看到了烏壓壓的一群黑影。
“可據臣所知,這筆錢糧并未盡數到達烈士的家眷們手中。這些随臣出生入死的将士們,肯抛頭
顱灑熱血,也是因為他們身後是自己的妻兒父母。倘若他們的鮮血白流,豈不是教天下人寒心。所以臣請陛下指派專人發放撫恤款,同時犒賞三軍!”
“此事還需朕和議政大臣從長計議。”皇上伸手推着大将軍手中的聖旨,焦急道,“但是朕的封賞,愛卿是當之無愧的。”
可是皇上的力氣根本推不動大将軍的手,他擡起頭,那群馬蜂已經呼嘯而來。
明公公是最先發現的,他捏着嗓子尖叫了起來:“那是什麼——”
文武百官擡頭一瞧,頓時抱頭逃竄了起來。白一心卻逆着人群快步跑向了皇上,大将軍手中的聖旨已經歸還給了皇上。他正要轉身持劍格擋。
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逆着人群沖了過來,他一轉頭便對上一雙驚慌失措的眼睛。那個國師此刻竟沖到了皇上身邊,伸手拉住了皇上的手腕,焦急道:“你怎麼不知道跑啊!”說着便拽着皇上飛快向一旁逃去。大将軍握着劍的手頓住了。
馬蜂已經追了過來,皇上驚叫道:“來人——護駕——”
白一心哪裡管的上誰來護駕,拉着皇上便跑。出了這樣的意外,皇上這白嫩水靈的小臉蛋要是被蟄了,她怕是也命不久矣!故而白一心一面跑還一面替皇上擋着那馬蜂。
不一會兒就被蟄了好幾口。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馬蜂長了眼一樣追着他們倆。白一心忍痛疲于奔命之時,忽然瞥見皇上手中的聖旨。
她急火攻心,沖皇上吼道:“你還抓着這個做什麼?!”
皇上愣了愣,将聖旨舉到了眼前。他忽然反應了過來,停下腳步便要将聖旨砸向大将軍。可是一回頭,一大群馬蜂就呼嘯着要将他們淹沒。
來不及了!白一心一把搶過了那聖旨,推開了皇上,自己飛速向祭壇下方的一處水缸奔去。她正要一個縱身躍入缸中,忽然腳下一絆,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