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他的央央身着嫁衣在等着他,陸裕川的手就有些微微的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先邁哪隻腳。
王琸起哄在後頭推了他一把:“你快過去啊!”
傅傑也推推搡搡的,把一雙系着紅綢的大雁放到陸裕川的手中:“你大清早拖着我們去打雁時候的積極勁兒去哪裡了?”
陸裕川深吸一口氣,把手裡的大雁往屏風後頭一扔。
裡頭的王老太君并舅母等人看了都十分滿意。
此時大乾尚文,成親的人家也沒幾個真去打大雁的,多是用木雕的大雁代替,陸裕川竟提來了活雁,想必對周錦悅十分重視。
此時總算是可以接女方出門了。
王家舅母扶着周錦悅出去,王老太君含了許久的熱淚,終于掉了下來。
白晟滢忙安慰道:“外祖母,今日是喜事,可不興落淚呢。”
“好,好,好。”王老太君扶着另外一個外孫女的手,忙把淚擦去了。
周錦悅其實也有些酸澀的,但一想外頭是陸裕川,竟有些迫不及待。旁人說她恨嫁,也當真是沒說錯,周錦悅暗自啐了自己一口。
出門的這一段路,是她關系最好的二堂兄周錦陽背着她上車的。
“央央,以後你有了什麼事兒,記得和二哥說,嫁了人也要常回來走動,不要和家裡生分了......”周錦陽是個标準的文人,情感豐富,周錦悅還沒哭,周錦陽便紅了眼眶。
這話說的恨嫁的周錦悅也眼角一酸,落下淚來,好在她在周錦陽的背上,淚滴直接落到了周錦陽的肩上,倒也沒有哭花了妝。
安遠侯府和陸國公府隔得不算遠,以至于周錦悅這頭進了陸家,另一邊嫁妝還沒從安遠侯府完全出來,整整一百八十擡,将這條街道堵得水洩不通。
周錦悅的母親留下來的嫁妝皆是她的,還有周家應當給的,她又是郡主,皇後和陛下都送了不少東西來添妝,一百八十擡都有些放不下,每個箱子都裝得滿滿當當的,引來了衆人眼線的目光。
唯有一處無人在意的角落,季承平驚懼的看着眼前十幾個血淋淋的人頭,忍不住的戰栗。
這些人本該出現在陸裕川的迎親途中的,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具屍首。
來人把人頭扔在他前面的地闆上語氣毫無波瀾的轉述:“我家主人說了,今日是皇帝賜婚,還有太子等諸多權貴在場,讓季大人不要給他惹事。”
說完毫不猶豫轉頭離開了,留下季承平一個人既驚且恨地和十幾顆人頭面面相觑。
季承平望着綿延十裡的紅妝,握緊了拳頭。
這些東西本該擡進他的家門的!
他何嘗不知太子也在場,他隻是氣不過。
就這麼讓周錦悅那個朝秦暮楚的賤人順利嫁人了?他不甘心!所以才想在大婚之日給他們找點麻煩,縱然沒辦法阻止,也要做點什麼敗敗他們的興!花了他好大一筆銀子呢,沒成想連面都沒露,就被四皇子給殺了。
季承平隻能憤恨的盯着遠處陸國公的大門,接着,忍着惡心和恐懼把地上散開的人頭一一收到布包裡,拎着從另一條小巷離開了。
轎子順利的停下了,周錦悅覺得順利得有些不可思議,一路上居然無人來掃興?周錦悅本是一直防備這季承平的,但他今日竟然沒整出什麼幺蛾子?
總歸是好事。
周錦悅感覺到有人踢了一下轎子,一直骨節分明、帶着薄繭的手遞到了她面前。
周錦悅緩緩的将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掌心,像是把自己交給對方,這一瞬間,指尖傳來的溫熱觸感,感受着那隻大手握住了她,周錦悅忽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陸裕川覺得手心的那隻柔荑緩緩的放上去的時候,隻覺得心裡一下子被填滿了。
她将自己的未來交予了他。
陸裕川不再猶豫,緊緊握住了那隻小手,牽着她出了轎子,在喜婆的吉祥話中,踏進了大門。
陸國公府内,有個随從在四皇子耳邊輕輕說了一句什麼,四皇子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揮手讓人退下。
白晟甯嘴角溢出一絲冷笑。
他何嘗不想在今日搞些事情?但季承平雇來的那幾個人,除了添亂還能幹什麼?那些人一查就能查到季承平身上,而季承平最近與他來往頻繁,若是傳到父皇耳朵裡,難免不會對他有什麼想法,否則他今天才不會管!
何況那些人頂了天也隻能給他們添添堵,若是不能一擊必殺,他甯願不做。
隻是,終究意難平。
夢裡那美人的紅花,可是他采的呢,這一次,縱然以後得到了她,怕也已經失身了。白晟甯舔了舔嘴唇,溢出一絲邪氣。
“四哥,你站在這裡幹什麼?”六皇子蹦跶着過來,“婚禮快要開始了,你不過去嗎?”
白晟甯轉頭看向來人,面上又是一團和氣:“去的。多謝六弟來提醒我。”
正堂内,陸鴻參身着一身莊重的錦服,已經坐在了主位上了。
陸裕川今日倒是沒什麼逆反情緒,不拜陸鴻參他今日還成不了婚,索性也不想了。
另一邊是陸裕川生母的牌位。李茹是繼室,在陸裕川提出要把生母牌位請出來的時候,就很自覺的提出自己會坐在旁邊的位子。
陸鴻參及陸老夫人都覺得有些對不住李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