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穆佑臨并沒有推辭感謝過後便收下了。如今他也勉強算是官場上的人了,雖然還未有一官半職,但已經算是朝廷的官員了。若是為官,這些人情往來的,沒必要一杆子全部拒絕,有來有往,方是長久之道。
穆佑臨收下禮物後的第一件事,仍然是拜謝,謝過昨日的救命之恩。
周錦悅開玩笑似得說道:“可是後悔了?一早便和你說過的。”
穆佑臨也笑:“并未後悔。日後我入朝為官,若是一定要選一個人跟随,那個人也不可能是四皇子。”端看人品,便知道此人不值得他跟随。
周錦悅的心定了,綻開一個明媚的笑容。
她幫穆佑臨良多,歸根究底,不就是為了這句話嗎?
隻要穆佑臨不跟着白晟甯,那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笑容晃花了少年人的眼,随即穆佑臨便低下了頭。
他時刻警戒自己,眼前的這個年輕的姑娘,已經嫁了人。
穆佑臨掩好思緒方才擡頭,問道:“郡主說的麻煩,是四皇子嗎?”
周錦悅從頭到尾都沒有注意到穆佑臨對她稱呼的變化,聞言,笑容淡了淡。
“你為何猜測是四皇子?”
穆佑臨自己也不知道,他隻是覺得,在提起四皇子的,時候,眼前的姑娘情緒波動很大,直呼四皇子名諱,并且,似乎還有一些怨憤在裡頭。
周錦悅見穆佑臨沒有回答,也不追問,但也沒有正面回答,轉而說起了另外的事。
“白晟甯掌管吏部,你得罪了他,不怕再也進不了朝堂?”别以為考過了就能當官了,雖然說已經是官身了,但到底什麼時候上任,取決于吏部的铨選,有的人在考上的第二天就能之間當官,有的人,等五六年也還是待職狀态。
穆佑臨露出一種穩操勝券的笑意來:“不會的。”
“哦?”
“說到這裡,還是要謝謝郡主當初為我在陛下面前美言。”他是在和皇帝召見他談話之後,才知道周錦悅在旱災的時候就把功勞套在了自己頭上,卻一個字都沒有和自己提過。
說實話,那些東西雖然是他廣閱群書,時常請教書院的老師們研究出來的,但在開始的時候,卻是周錦悅先提出來的,否則他不會想要去研究那些,而且他那隻是理論,真正種出來,還是周錦悅讓人去試驗的,若是要他說,這功勞算到周錦悅的頭上,方才當之無愧。
但周錦悅既然已經把這天大的功勞讓給了自己,自己必然不能辜負她的好意。
“郡主提前幫我報了功勞,陛下對我印象深刻,便由不得四皇子把我擱置在一旁。”何況,他很自信,他和皇帝的談話引起了皇帝的興趣,皇帝不會就此忘了他的。
周錦悅也笑了笑,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便不需多說。
周錦悅歎了口氣,遠遠看向皇宮的方向:“你還沒有官職,便得罪了權勢最大的四皇子,日子可不好過啊。”
穆佑臨也看向那個方向,負手而立:“郡主說錯了,他隻是皇子,權勢最大的,是陛下。”
周錦悅微微偏頭:“那便看你的本事了。”周錦悅轉身,準備進屋去和秦氏道别,轉身的時候,她說道:“你的任命應當不日就會下來,最好還是搬到離皇城近一點的地方吧,否則這裡,路途遙遠,實在不方便你辦公。”
穆佑臨點點頭:“我正有此意。”也不好總是住在周錦明的屋子,他如今考完了,不管是做官還是做些其他的什麼營生,總歸能養活自己的。
周錦悅笑笑:“要不要我在幫你找一棟房子?”
穆佑臨苦笑着擺手:“郡主和小公子已經幫我良多,哪能再麻煩郡主。”
“那你是準備?”
“我去住官舍吧。”
周錦悅沉默了一下。
大乾是有官舍的,主要是為異地任職的官員解決居住問題,而京城的官舍,主要還是為了給那些臨時回京述職的人住的。居舍也不會很豪華,隻是一個簡單的小院子,供人吃喝倒是沒有大問題。
不過長期在京城的官舍住的人相當少。
京城的有錢人多如牛毛,除了那些長途跋涉、臨時來京城辦事且家中不大富裕的官員,一般是沒有人長期住在京城的官舍的。
簡直是赤裸裸的告訴衆人——我很窮。
在繁花似錦的京城,難免會引起一些不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