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逸明溫和道:“這位大人是跟着榮大人從甯州來的?看着不像是京城人士。”
“自然。”那侍衛很謹慎,才說了兩個字,就立刻警覺道:“你打聽這個做什麼?少玩心機,不然宰了你!”
楊逸明笑了笑,看起來溫和無害:“大人何必如此防備,我一介文臣,也不會武功,不過閑聊幾句罷了。”
那侍衛認真打量了他一番,的确是個文人,看着手無縛雞之力的,便移開了視線,也沒說什麼。
楊逸明繼續道:“大人有沒有想過,這次來了這麼多人,便是日後甯王殿下登基,大人能分得多少好處?......這種事情,若是成了卻沒有辦法加官進爵,豈不可惜?”
那侍衛頓了一頓:“你什麼意思?”
楊逸明再接再勵,這樣的人是不會在乎什麼名聲的,隻有實際的利益才能讓他動容,可這樣背井離鄉,謀逆造反,若是沒有得到相應的利益,心裡會怎麼想?
“我沒什麼意思,隻是覺得可惜,也為榮大人可惜。”榮大人說的是白晟甯的表兄,榮家人在京城,但榮家的兒子當初卻去了白晟甯的封地甯州。
那侍衛看了看他。
楊逸明道:“明明榮大人是甯王的表兄,也多虧了榮大人及時趕到才能力挽狂瀾,扭轉局面,可甯王殿下有事卻隻同季大人和林大人商量,指派榮大人去對抗京城外即将到來的大軍,如今這麼需要榮大人的時候,尚且如此态度,日後甯王登基,诶,”楊逸明擡眼看着那侍衛:“不然如大人這些人,結果又會如何呢?”
那侍衛握劍的手緊了緊,他壓低聲音:“你想要做什麼?”
楊逸明的表情嚴肅了起來:“我要見榮大人。”
*
榮濤此時心情也很不好。
周淮和賀家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他沒有和這兩人打過交道,卻聽說過他們的威名。
周淮雖然诨名比威名更大,但打起仗來也不是吃素的,何況還有一個無往不利的賀家軍。賀家人雖久不臨朝,但總是會有他們的名聲傳來,賀家的這位小将軍,幾歲時就在軍營混了,榮濤與他曾經還見過幾次面,論起作戰,絕對是一把好手。
更别說,這兩方的軍隊人數加起來,遠勝于自己帶來的人。
榮濤願意去甯州是因為他姑母,他父親非要讓他去甯州幫忙。他平日雖然喜歡舞刀弄槍,但從來沒有真正打過仗,隻是他是甯王的表兄,甯州方面格外器重他,處處都讓着他,白晟甯手上也着實沒有能用的将領,又看這個表兄英武非常,畢竟是自家人,用起來也放心一些,榮濤領軍平時看着還挺像模像樣的。
隻是這樣的時刻,他的那個皇子表弟讓他去和城外大軍去打,他心中打鼓。
他心底是不想打的,隻是白晟甯是他的表弟,他是榮家人,榮家和白晟甯的利益天生就捆綁在一起,這些年白晟甯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讓他在甯州的地界上稱王稱霸,他就那麼順理成章的領導着甯州軍隊了。
他焦急的在殿裡踱步,此時卻聽見有人說要事禀報。
榮濤沉聲應了一聲:“進來!”
“榮大人。”
榮濤往那人臉上掃了一眼,忽而又掃過去:“你是......”
楊逸明笑了一聲:“榮大人,我是楊次輔之子,楊逸明。”
榮濤認識這人,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官罷了,但他的父親楊次輔,可是鼎鼎有名。
“你們都下去!”榮濤自诩武藝高強,也不懼楊逸明一個文人,當下讓侍衛都下去了。
“你想幹什麼?!”榮濤問道。
楊逸明道:“聽聞大軍已經在城外駐紮了。”
“那又如何?!”榮濤強撐着道。
楊逸明隻當沒看到榮濤的臉色,溫和笑道:“我聽聞除了周大人,還有賀家軍。人數堪比甯州兵馬的數倍。”
這一刀紮的正中榮濤的胸口。
人數懸殊,他難道不知道嗎?
楊逸明繼續道:“大人可曾想過,若是城外兵馬強攻,大人會有什麼下場?您是沖在最前面的,而甯王殿下身為皇子,便是造反,也是陛下的兒子,陛下未必會殺他。”
“可大人就不一定了。到時候死的可不僅是大人一人了,還有榮家那近百口人命。聽聞大人的小妾剛為大人生下一個可愛的兒子?”
榮濤臉色變了。
他來不及想為什麼楊逸明知道他家裡的事,他隻知道,楊逸明說的都是實話。
但他還是道:“我是他的表兄,隻有甯王登基,我就是最大的功臣!”
楊逸明輕笑一聲:“可甯王殿下最信任的人似乎不是大人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