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之上,天機宮栖鶴殿内,瑤光池邊。
一束耀眼的白光自池中迸射而出,環繞着仙松上的祥雲,輕盈地落在了松枝之上。
白光緩緩消散,一位翩翩少年的身影在雲端顯現。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美,白衣如雪,紅冠似火,桃花眼眸中透露出一絲冷漠,眼尾一抹嫣紅,眼下的痣更添幾分妖冶。
正在花圃旁忙碌的小仙娥見狀,連忙屈身行禮,恭賀道:“恭賀雲鶴仙官飛升歸位。”
雲鶴卻未予理會,他身形一躍,直接飛入大殿之中。
他嘴角挂着一抹冷笑,這劫曆的,屬實令人不甘心。
由于雲鶴是被緊急召回的,雖然已經恢複了仙位,但在凡間曆劫的記憶尚未抹去,那些執念與情感仍舊萦繞在心頭。
如同昨日之事,他依然記得虞梨,記得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真該死。
還沒等他繼續往下回憶,一股強烈的困意襲來,頭腦變得昏沉不堪,完全沒有辦法繼續思考。
雲鶴心裡面很清楚,這是由于他剛剛飛升,魂魄尚未完全适應仙身所緻。
于是,他揮手驅散了殿内的繁星,索性關上殿門,獨自躺在了柔軟的雲榻之上。
思緒漸漸飄遠,他仿佛來到了殿外,整個天機宮空蕩蕩的,似乎隻有他一人存在。
他心中充滿了不安,整個人都很焦灼,總感覺遺失了某些珍貴之物,于是他急匆匆地步入了殿内。
華麗的床幔遮掩了雲榻内的景象,雲鶴的心跳突然加速,他走近雲榻,小心翼翼地掀開了輕紗。
一張白淨可人的小臉撞進了他的眼簾。
是虞梨。
她睡顔恬美,眉眼舒展,好似做了麼甜美的夢。
雲鶴的心髒,忽然停滞了一瞬。
他不由自主地俯下身,閉上眼睛,輕輕地在她的眉梢印下一個吻。
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時,臉頰已經染上了紅暈,雙手也不自覺地緊握。
“阿鶴。”少女忽然醒了過來,她甜甜地喚着他。
雲鶴本想往後退,可雙腳卻不聽使喚地定在了原地。
下一瞬,虞梨猛然撲進了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她撒嬌般地抱怨:“阿鶴,你怎麼才來?我等了你好久,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雲鶴沒有回答,他的雙手顫抖,心跳如鼓,幾乎要跳出胸腔。
少女沒有得到回應,顯得有些不滿。她從雲榻上站起,小手拉着眼前少年的衣襟,一點點将他拉近。
倏爾,她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那觸感如同雲朵一般,柔軟、溫暖,還帶着一絲甜蜜。
雲鶴的眼睛微微睜大,在那電光火石的瞬間,他明白了一切。
他緊緊地扣住少女的後腦勺,急切地加深這個夢幻的吻。
就在他們難舍難分之際,一把冰冷的利刃突然刺入了他的心髒。
少女冷笑,語氣輕蔑:“你也配?”
雲鶴先是一愣,随即緊緊抓住她纖細的腰肢,将她牢牢禁锢在懷中,然後低頭繼續那個被打斷的吻。
任由匕首深入胸膛,任由鮮血流淌。
他還是想,得到她。
心髒的劇痛不斷加劇,當雲鶴從夢中驚醒時,已是滿身冷汗。
他喘着氣,心中的怒與恨更加激烈。
這個夢,還真是荒誕不經,令人……沉醉。
待這仙魔之戰了結,他便去尋她,若實在得不到她,那便将她挫骨揚灰,誰也别想得到。
***
虞梨正在院子裡罰站。
自從上次檀珩強行壓着她,與她糾纏,弄得她手都快破皮了才停下,她就開始刻意與他保持距離,做什麼都離他遠遠的。
雖然兩人自始至終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但是她還是害怕。
都已經過了三日了,她的手還在火辣辣的疼。
奈何檀珩還是寸步不離地粘着她。
有一次,在睡前,他甚至含淚趴在她的腿上,委屈地告訴她:“肌膚相親之後,我總是患得患失,害怕你會離開我。”
當時虞梨還在心疼他,覺得自己沒有給足他安全感。
但是現在,他正嚴厲苛刻地訓着她。
沒得一點溫柔可言。
起因是虞梨為了躲避檀珩,主動提出要靜下心來學習術法,專心修煉。
然後,檀珩就來親自教導她了。
當時,她是這樣拒絕的:“你哪有時間教我?你有那麼多文書要處理。而且,你的傷還沒好。”
他笑了笑,語氣還算平和:“我已經遞交了辭職信,日後不用再處理文書。
虞梨立刻露出了一個震驚的表情,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記得檀珩最看重的就是他在天界的職位,他怎麼會這麼輕松平靜的說出辭職這種話。
太奇怪了。
他稍作停頓,繼續道:“至于傷,教你還不需要我費力,更不會影響到我養傷。你還沒到蠢得無可救藥的地步。”
最後一句話說得冰冷無情,沒給她留一絲絲顔面。
她立刻打消了心疼他的念頭,也不想問他為什麼要辭職。
于是,她的“噩夢”就開始了。
檀珩在教導術法時異常嚴肅、刻薄且毒舌。
非常符合虞梨對“天界法司”的刻闆印象。
就比如方才,她隻是念錯了口訣中的一個字,導緻自己沒有結印成功,然後就被檀珩罰了。
虞梨哼哼唧唧的沖他撒嬌,想蒙混過關,誰知道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虞梨隻好低着頭,聽他訓話。
他抱着手,冷冰冰地問她:“知道什麼叫‘失之毫厘,謬以千裡’麼?”
虞梨怯生生地擡眼看了他一下,他冷肅的眼神徹底澆滅了她心底不服氣的火焰。
她支支吾吾的說:“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把手伸出來。”他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戒尺。
虞梨那個火氣,登時又竄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