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難,言珂的死,與我無關。那個USB是昆沙的催命符,他早就派人在追查了,所以誰沾USB誰死。從言珂追查賬本的那一刻,結局就已經注定。”
周廷對上他的眼睛,“至于試探你,那是我應該做的。”
作為卧底,哪怕是親弟弟,都不可能完全信任。他必須确定易難身份。
“好,我理解。”易難歎了口氣。
這時,楊處問:“昆沙的二兒子提拉德的死,也是你計劃的吧。”
“是。”周廷直言不諱地說:“四大D枭本就想要對付昆沙,我隻不過順手幫了一把。”
利用四大D枭的報複,策劃車禍殺死提拉德,巴育,撞傷查信和易難,攪黃B美五号毒品生意,目的就是逼昆沙親自出面送貨,所以才會有後面的抓捕行動。
易難想了想,難怪那時候周廷非要從曼谷跑到金三角來找他。看來是早就把他放到抓捕計劃裡當替死鬼了。
不對,不是替死鬼。
當初是周廷在車禍中救了他。這樣重傷之後,昆沙不僅不會懷疑,易難還不用參與後面的送貨,隻負責逃跑。所以周廷的安排雖然兇險,卻也間接幫助易難躲避了風暴中心。
他看了眼周廷,發現對方和楊處在交流其他信息,不過一談到卧底任務,周廷便不回應。
楊處知道,不僅是他防備着周廷,周廷也在防備着他。
而這個卧底任務,是蔡振北臨死交付的,周廷現在都不松口,看來是還沒有完成。
楊處直覺任務應該與當年的船員被殺案有關。他沒有再問,反而交代易難繼續卧底,留在金三角,去查‘阿育’這個人。
易難點了點頭。
而一旁的周廷聞言,眸中閃過一絲異光。
“周廷,你來協助易難。”楊處第一次給他下達命令,心中并不确定周廷會不會接。
誰知周廷毫不猶豫地接下,直接拍了拍易難肩膀,“我一定會好好協助他。”
易難皺眉看了他一眼。然後打落他的手,轉頭對楊處說:“我有件事想問你,楊處。”
“你說。”
易難掏出兜裡的照片,遞給他,“既然你查了周廷的身份,那一定知道我爸媽和他爸之間的事吧。”
周廷視線掃過來,看到照片後,目光明顯一頓,看了眼易難,目光一會兒深邃,一會兒遲疑,最終又恢複如初,仿佛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内與照片裡的三人隔空對話了一番。
“易難,你爸爸和周廷的父親是好朋友。就像你和言珂一樣。而你母親當年和周廷父親很相愛,不過因為對方工作的原因,遲遲沒能領證結婚。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周廷父親因公殉職,而在周廷母親在去給他祭祀時,被有心報複的D販盯上了。”
楊處看了眼沉默的周廷,遲疑了片刻說:“當初周廷母親為了保護孩子,去北京的時候并沒有帶走周廷。或者說,是周廷的爺爺奶奶不同意。”
他轉頭看向易難,“易難,是你父親接走了周廷母親。幹緝毒警的,每周都會寫遺書。周政的遺書裡除了父母,隻有一句話,就是要好友照顧妻兒。而周政卧底時,就是你父親在照顧周廷母子,倆人後來走到一起,也并不奇怪。”
易長清問秦女士要不要和他走,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秦女士答應了。
而易難問安西要不要和他走,去有他保護的南甯,安西卻沒有同意。
從父輩那一代,命運就書寫好了感情與事業的糾葛。
當初的易長清,秦女士,周政三人,一如現在的言珂,易難和安西。
從父到子,命運的捉弄,延續至此。
幸好,安西選擇了拒絕,徹底斷掉重蹈覆轍的可能。
然而,易難和周廷,卻實實在在地被上一輩的情感糾葛給捉弄。
易難安靜了半晌,視線不動聲色地落在周廷身上,漆黑的夜色将他籠罩,完全看不出臉上的表情。
風中響起聲音。
“哥。”
易難低聲問:“你能告訴我,秦女士是怎麼死的嗎?”
周廷的身影明顯頓了下。
這聲哥叫得心甘情願。可語氣裡都是痛苦。哪怕秦女士去世這麼久,喪母之痛驟然想起,也會剜心刻骨。他這個問題看來藏在心裡很久了,可周廷卻不想告訴他原因。
“我不知道。”
“你撒謊。”
周廷看了眼楊處,又看了眼面色不善的易難,轉身離去。
難得沒有被周廷繼續糾纏,易難卻并不開心。他僵在原地看向周廷遠去的背影。
“易難。”楊處走到他旁邊,“他知道,但是不願說。那你還是别問了。”
楊處不相信周廷會對自己的母親下手,其中一定有難言之隐。
至少,對周廷來說,不告訴易難原因,對彼此都好。
易難卻偏頭看向楊處,語氣笃定地說:“我必須知道。”
然後擡腿朝周廷的方向大步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