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小超市渡口。
周廷坐在車上,看了眼副駕駛依舊沉睡的人,伸手攏了攏易難眼前的碎發。
昨晚酒裡的迷藥藥效很好,現在人都沒醒,周廷很滿意。他湊過去吻在易難嘴角,然後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打開車門,下車。
楊峰還沒到,周廷靠在車前,抽完一根煙後,遠處才有船開過來。
楊峰走下船,“易難人呢?”
“在車上。”周廷說:“藥勁還沒過去,還睡着。”
楊峰倏地擡頭,“你下的藥?”
周廷挑眉,沒說話。
“秦廷,你借着這次抓捕,既幫着警方抓到了指證内鬼的證人,又瞞過了阿育蓬,隻要找到物證指證秦震雲,就完成任務了,為什麼還要把易難送回國?”楊峰說:“我們不聲不響地把他帶回去,易難醒來,他會鬧得天翻地覆的。”
“任務沒有完成。”周廷看向遠處的湄公河,聲音冷然,“阿育蓬還活着,任務就不算完。”
楊峰心中驚駭,臉色大變,“你要對付泰國的陸軍司令?”
“不止,他還是代總理呢。”周廷笑了笑,看向楊峰,“十年了,我卧底已經十年。阿育蓬才是金三角船員被害案的主謀,蔡隊他們都死了,可我還活着。我明知道主謀,知道他活得很好,可我的同事枉死,我得替他們抓到真兇啊。”
“可是,”楊峰看向易難:“你也可以帶着易難一起抓真兇啊。”
“不,他跟我走得夠久了。接下來就不需要他了。”
查信自爆,阿育蓬憑借參加總理選舉,操控輿論,就能輕松化解。而對方不是傻子,遲早會順着查信查到生意夥伴易難,查到易難資金流向了林立明。
他不能讓易難替他擋槍。周廷看了眼車内的人,說:“他要是醒了,随便他鬧,扣了他的證件,出不了國就行。”
“秦廷,我是你的上線。現在是,以後也是。你有什麼計劃,我希望你能告訴我。”楊峰說:“哪怕我不是蔡隊,我也希望你相信我。”
周廷側過頭來,沉默兩秒,才說:“楊處,把人帶走吧。再墨迹,他就要醒了。”
楊峰點點頭,周廷打開車門,伸手去抱易難。隻是剛一擡手,便頓在了半空。楊峰不解,擡眸看了過去。
就見車座下滴答滴答淌着血,而剛剛還在睡着的易難已經睜開眼睛,伸手截住周廷手腕。
他的傷手此刻正血淋淋地往外冒血。
易難用傷,用血,用疼,壓制了迷藥的暈沉。疼痛讓他異常清醒,他面無表情地對向周廷的視線:“你又要說話不算話?”
周廷置若罔聞,拉住他的手,“我給你包紮一下。”
“周廷!”易難一聲暴喝,“你他媽又說話不算話,你又騙我?!”
他眸色冷然,聲音裡卻是恐怖如火山噴發般的極緻怒火,“周廷,我不會走的,你奈何不了我。你奈何不了我!”
空氣裡彌漫着劍拔弩張的冷寂和血腥味道。
周廷轉身對楊處說:“等一會兒吧,你先回船上去,我想和他單獨說幾句話。”
楊處點頭,然後上了船。
易難下了車,一把扯過周廷的衣領,低狠道:“周廷,我不會跟楊處走的。不會!”
周廷垂眸,聲音笃定,“你必須離開。”
遠處有風吹過河面,吹得衣擺亂飛,易難忽然覺地有些冷。周廷一直沒有看他,似乎早就做好了決定。而易難這些天莫名的不安在此刻坐實。
易難知道,周廷向來吃軟不吃硬。于是哪怕再生氣,氣他的說話不算話,氣他從來沒有想過和自己并肩作戰,易難也隻能忍下來。
他緩緩地撒開周廷的衣領,血手印留在了周廷雪白的襯衫上,異常顯眼,而易難聲音卻忽然柔軟下來。
“哥,别讓我走。”他說:“我們是兄弟,我想要和你一起赢,一起獲勝。我們得一起做任務。”
“易難......”周廷擡眸,對上他的視線,深吸口氣,“你必須走,你要去抓内鬼,你有你的任務。”
“那你之前怎麼不說我有任務?”易難質問道:“國内有楊處他們,我可以留下來幫你。你不要我留下來,是因為會死嗎?”
他問得一針見血,直白極了。
而周廷在冷風中眯起眼睛。
“哥,不要說謊,任務很危險,你會死,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