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萬夏集團的大樓離開後,舒臾并不準備在這個令他心煩意燥的洛城久呆了,他很快回去收拾了行李,決定早點趕往機場。
到機場後,他收到了一個電話,接通後卻發現那頭根本不說話,催促了幾聲後,那邊立即挂了。
他起先以為是詐騙電話,便沒理。
不過,片刻後,電話又打了過來。舒臾以為是什麼人找他,尤其這節點上說不定是有人給他提供孫樹的線索,他再度打過去,那頭還是沒聲音。
舒臾便不再理它了。
那電話第三次打過來的時候,他一接起來便很不客氣地道:“到底有什麼事?再亂打我要報警了!”
這時,電話那頭才傳來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舒總監,你現在在鶴城嗎?你能不能去看看趙河瑟?她抑郁症晚期,割腕未遂,剛剛被送進醫院了!”
“我們幾個人回老家的回老家,出去散心的散心,都不在鶴城,現在沒辦法管到她。她又一個人在這邊。”
舒臾:“……”
片刻後,他道:“我正在回鶴城的路上,沒事,我明天會過去看她的。”
趙河瑟是當時舒臾親自面試招進來的員工,是他的直系下屬。
那女孩剛剛二十出頭,性格很文靜,工作上很賣力,舒臾自己也是偏内斂的性格,對她便不由自主地多關照了些,尤其對方也知道他性取向的事。
工作室這幾年,主要從事雕刻和各類繪畫等藝術品制作,靠打出去的聲譽接單子。
去年,他們的玉雕和繪畫在業内拿了比較權威的獎項,一度有大公司想收購工作室,再将它改頭換面,但對方洽談的與他們設想的方向很不一緻,舒臾和孫樹都沒同意。
那之後,工作室便各種負面纏身。最開始,是有個新秀工作室一直拷貝他們的作品,但又非完全拷貝,是打着臨界點擦邊。
接着不止一個,兩個、三個……這些接踵而出的新工作室在網上的聲譽似乎比他們都要好,随便一點開,便是各種複制粘貼的好評。
而他們的南塢工作室卻開始面臨一些诋毀。
趙河瑟出自農村,大概是因為原生家庭影響,她的父母一直希望她趕緊結婚好為她那職高畢業的弟弟攢彩禮,她經常被催婚,舒臾能感受到她最近狀态不太好。
她當時看了眼網上的評論,跟舒臾說:“肯定是那些想收購工作室的人,他們太下作了,找了水軍。”
“得不到你就要毀掉你。或者,搞一堆赝品取代你。”
“聽說在國外也這樣,但凡什麼東西做起來了,後面就一堆跟風的,各種假冒僞劣,價格比你便宜,你用心做的反而無人問津。”
“更有甚者,他吃不到蛋糕的話可能會把整個行業一起砸了,所謂‘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
“我看,他們肯定還會有其他更卑劣的招數。”
果然,不久後,工作室的一個員工被收買了,以團隊名義私自接了個大單,事後卻抄襲了某個新秀的作品。
那段時間,舒臾忙着趕自己的單子,自顧不暇,再加上那位員工口碑一直很好,他對他比較放心,加上對方的單子都是孫樹過目的……
孫樹其人,很謹慎細心,言辭敏洽,經常口若懸河。
舒臾不擅長與人洽談,他很讨厭那些商業上的周旋,便把這些事都交給了能言善辯的孫樹。
實際上,他也曾交涉過這類事務。
譬如某回,他去洛城出差,交涉一個玉雕項目《千江有水千江月》版權的事。以前,這些活動都是孫樹參加的,他兩很少露面,但那天孫樹住院。
那是一個很主旋律的活動,一直開會。
舒臾當時踽足于與會的隅隅衆人間,隻感到分外格格不入,每天聽着一大堆與作品完全無關的報告會,恹恹欲睡,中途幹脆去了洗手間。
那天,他意外遇見了姜聆。當時,姜聆所在的“糖果少女”剛好在同層舉辦品牌活動。他們在洗手間門口遇到了,但舒臾并沒有認出她來,是對方叫住了她。
她那時像個驕縱的小公主,開口的第一句便是:“你是舒臾?是我爸前妻的兒子?他已經有了我媽,也有了我,有了新的生活,請你不要再找他了。”
實際上,舒臾同生父聯系已經是多年前的事了。
撇開這驕縱的總覺得别人對奪走她什麼的小公主不提,那位員工抄襲的事還沒處理完,先前一直與他們同仇敵忾,各方面理念都完全一緻的孫樹,卻突然卷款跑路了。
而且,他事先做了周密安排,不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出國了。
人心叵測。
舒臾又在機場裡給趙河瑟打了電話,一開始一直沒接通,等總算接通後,他安撫了對方幾句,讓她在醫院好好休養,告訴她沒什麼過去的。
“其實五年前,我也有過非常痛苦的時候。那時候發生的事其實不如現在大,但當時的我太年輕,以為生命到那時候就該是終點了,于是我選擇了最令現在的我後悔的逃避方式。而且,你知道嗎?我當年在整個大學校園幾乎身敗名裂了。”
“但沒什麼事是熬不過去的,我想南塢工作室的事也是。如果你有興趣,等我回鶴城後給你講講。當然,你也可以給我講講你的煩惱。”
上了飛機後,他靠在座位上休息,不知怎地竟想到了方才金垠居然提出給他拉皮條的事……那男人至今以為他真喜歡老男人。
呵呵……
舒臾嗤笑了聲,到底是什麼豬腦子才會覺得他真看上董樾夫那個畜生了?
分手的那天,除了吵架和厮打起來之外,金垠還做了一件令舒臾很意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