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不願再與這人打照面了,幹脆偷偷躲在後面,等金垠和他的助理走了之後才過去取行李。
幸好,這回總算沒碰面了。
不對,他記得昨天父親的葬禮上,剛剛抵達的金垠對姜聆說的是,他翌日會飛去耶城,但實際上他似乎一直呆在洛城。
算了,懶得管那人的事了。
他決定先把行李拖回家,再好好洗漱一番,睡個好覺,明天再去看趙河瑟。
不過,他不想和金垠打照面,方才在機場大廳确實沒遇到。但深更半夜沒有地鐵,他隻能打車,剛站到路旁,便聽到身側一個極為昂揚又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
“喲,老金,本少爺大半夜來親自接你,你開心不?”
舒臾下意識轉頭,身後那輛車的駕駛座上隻系着兩粒紐扣的家夥,那分明是金垠的死黨封沉,也就是先前給陳末檐打電話的那位。
舒臾不由分說地想立即鑽進已經停下來的出租車裡,但下一刻,那眼尖的花花公子封沉一瞥頭,很快看見了他,大聲道:“诶,舒臾?你們兩一起來的?複合了?”
聽到“舒臾”的名字時,原本正與助理道别的金垠忽然轉頭,刹那間,舒臾又與他四目對視了。
他那一刻郁悶得恨不得挖掉自己的眼睛。
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居然尴尬地朝金垠揮了下手:“你好,好久不見。”
金垠似乎錯愕了下,唇角微微翹起:“我們下午才見過面。”
舒臾已經懶得去跟他說什麼了,隻想趕緊把行李箱塞進出租車的後備箱然後一走了之。但或許他現在心情正煩躁,行李箱不知怎地又被地下的什麼東西咯住了,他手忙腳亂地竟一時半會沒搬動。
那二人正在一旁旁觀,封沉更是朝他吹了個口哨:“喲,老金,你這會兒不憐香惜玉啦?”
“閉嘴。”
金垠面無表情地拉開封沉的副駕坐進去:“開你的車。”
“诶,不順路送他?”
封沉開口道。
金垠冷哼了聲:“人家有男朋友了。”
封沉哦了聲,又道:“你看,我作為哥兒們我都老大遠來接你,他男朋友不接?”
金垠:“走不走?”
封沉:“。”
兩輛車一前一後地開出去,很快就沿着相反的方向飛馳。
舒臾躺在座椅上,為避免暈車,他讓司機打開了車窗。晚風吹在他臉上,他真覺得自己有必要去學學風水學或者紫微鬥數之類的東西了。
真是太玄了,五年期間,他一次都沒有碰到金垠。
但就這兩天,二人三番五次都不期而遇。若不是他很肯定現在的金垠很讨厭他,他大概會以為對方是故意尋契機偶遇他的。
先前,金垠說出那句“人家有男朋友了”後,舒臾稍微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應該是他先前當着金垠的面朝電話裡的薛瀕喊老公導緻的。
出租車在離他的出租房還有段距離的地方停下了,車開不過去了,舒臾拖着行李在深更半夜獨自往前走。
走到一個小巷子時,他總感覺身後有影子一晃,餘光瞥過,又沒有。他立即快速進了電梯,按了樓層号。
他住在一棟舊小區的六樓,到家門口的時候,快速掃過,見周圍沒什麼蹊跷後才将鑰匙插進去。
剛一扭,電梯口一個黑影閃過,他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總覺得有人在跟蹤他。但他畢竟是個男人,又很快放下心來。他快速進屋,反鎖門,疑心大概是深夜睡眠不足産生錯覺了。
一進屋,小花便“嗷”地一聲撲上來。
它是一隻體型快要半個成人大的金毛犬,舒臾一進屋,它便跳起來将他撲倒在了沙發上,吱哇亂叫地舔他的手和臉,直到舒臾被它壓得有些氣悶了。
“好啦,好啦,放開我。小花,聽話!這幾天沒餓壞吧?”
舒臾抱住小花的腦袋,和它親密貼了好一會兒,想起方才金垠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悶悶道:“這幾天我一直碰到金垠了,那家夥現在傲慢得不得了,我甚至沒法想象我曾經與他很親密過。”
小花歪着頭,很乖巧地舔了舔他的臉。
舒臾若有所思地捏了捏它的耳朵,朝它發出命令:“喂,下次看到那個人渣,給我沖上去咬他,往死裡咬!”
“把他全身的骨肉都咬碎,把他的血液和腦漿都吮吸盡,他這種渾身銅臭的資本家的血肉最香了,一定管夠你好幾天的狗糧,聽到沒!”
小花連連汪汪了好幾聲,又是點頭,舒臾這才作罷。他與它嬉鬧了好一會兒,暫且将電梯口的黑影忘到一邊了。
他去浴室洗漱,耳邊公放着love· pistols的另一首歌《 love ·pistols》,中文意思是《愛·手/槍》。
和《彷徨的戀歌》不同,這首歌的旋律很激越高亢、先鋒熱烈,充滿撕扯感,歌詞字字句句皆是貪歡享愛的甘之如饴與情非得已。
中間一聲子彈劃過耳廓的“鳴槍”聲很逼真,穿透胸膛的槍響尖銳而淩厲,低沉而性感的念白是槍響過後的餘燼,從高亢處回落到平緩時又缱绻溫柔得像一場難解的迷夢。
“胸腔沙漠未生玫瑰香,
縱意貪歡一場豔佚舊夢長,
……
醉時戚戚惘惘,醒時唇吻棺椁風月故人春潮踏浪,
來,芸芸衆生看他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