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打開,蘇予瑤挽着簡單的發髻,穿着一身蜜桃粉齊胸襦裙,外罩着淡黃色寬袖長衫,臉色雖白但略微發灰,嘴唇略紅但蒙着一層紫氣。往日鼓鼓溜溜的臉蛋兒也消瘦了許多,整個人失去了調皮的生氣。
“閨、閨女……”朗織看着眼前的蘇予瑤,眼睛突然濕潤,“好……好點了嗎?”
蘇予瑤勉強笑了笑,“好多了……就是還沒有力氣。”
朗織摸了摸蘇予瑤消瘦的臉蛋兒,“你好好休息,好好吃東西,才能有力氣!你想吃什麼就跟爺爺說,爺爺去給你弄!”
“我剛才喝了白粥和菜湯,現在還什麼都不想吃……也吃不下。”蘇予瑤有氣無力地說道。
朗織嘴唇微顫,突然對卿月發起脾氣,“團月!你怎麼照顧閨女的?!竟然讓閨女瘦成這個樣子?!”
“我?!你怎麼……”卿月被朗織突如其來的指責搞得一頭霧水。
“你給我過來!”朗織攥着卿月的手腕,指着卿月的鼻尖說,“我走的時候可說了!必須給我把閨女照顧好了!瘦一點我就拿你是問!現在,你看看!你把閨女照顧得瘦骨嶙峋、弱不禁風、風卷殘雲……”
“啊?”卿月被朗織說得有些迷茫。
“你看我怎麼收拾你!”說完,朗織一用力,拉着卿月就往正房走。
“朗織!你發什麼神經?!”卿月被朗織拽地踉踉跄跄,也有些惱火。
朗織悶着頭推開房門,拽着卿月走進屋裡,回身将房門緊緊關上。
“朗織!你幹什麼?!”卿月惱怒地掙脫着朗織的手。
“幹什麼?!”朗織握緊卿月的手腕子,三步兩步走到床邊,将卿月甩在床上,“我要好好收拾你!”
“朗織!”卿月半躺在床上,蹙着眉說道,“你有點正事嗎?!瑤兒還病着呢!”
“你光關心閨女?”朗織一點一點壓到卿月身上,将手伸進卿月的衣襟,喘着粗氣說道,“你閨女她爹,還憋着呢!”
“朗織……”卿月紅了臉,“沒正形……”
朗織蓦地吻了下去……
白耳扶着蘇予瑤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小姐,朗織大人可能有什麼急事跟娘娘說……”
“我知道……”蘇予瑤望了望卿月的房間,臭王八也不回來看我……诶……還是不要回來了,萬一他發脾氣罰我怎麼辦?我都傷成這樣了,他還會忍心罰我嗎?可是……我怎麼會傷得這麼嚴重?那塊黑色的碑石怎麼會這麼厲害?到底是什麼……诶?如果都炸了,那玄風知道碑石的事嗎?
“瑤兒,”飛花一直盯着蘇予瑤,“你怎麼樣了?”
“嗯?”蘇予瑤十分驚訝,飛花從來不會顧及别人的感受,今天怎麼突然關心起我了。
“你還疼嗎?”飛花繼續問道。
“嗯?!”蘇予瑤更加驚訝,“飛花,你怎麼知道我疼?”
“我聽到的,你喊疼……”飛花繼續回答。
“飛、飛花?!”蘇予瑤驚喜地拉起飛花的手,激動地說,“我不疼了……”
“好。”飛花聽到蘇予瑤的回答之後,又轉頭繼續看天。
“白耳,”蘇予瑤興奮地說,“你看到了嗎?飛花她關心我了!”
白耳卻高興不起來,“小姐,您……”她瞥了瞥一旁的飛花,俯在蘇予瑤耳邊輕聲說,“您瞎高興什麼呀?!就是因為仙子帶着一幫人去溫泉,才會傳出閑話!”
“閑話……”蘇予瑤突然好奇起來,“閑話傳成什麼樣了?”
白耳難為情地說,“她們說……說您和飛鷹在水裡……”
“哦……”蘇予瑤漫不經心地聽着,回想着自己被飛花撲進水裡的場景,那種清晰的窒息感又逐漸蔓延到胸口,但是很奇怪,她雖然不舒服,但是并不害怕了。
她自己緩了緩胸口的不适,又看向飛花,心裡的愧疚好像少了一點。
飛花,你失去了玄風,失去了阿娘,失去了自己,但是有哪一樣是因為我失去的呢?可是,我卻因為你差點失去了生命……
我到底欠了你什麼?我到底還要怎麼還?到底還要還多久……
飛花緩緩地把頭轉向蘇予瑤,空洞的眼神裡漸漸地釋放出神采,“瑤兒……對不起……”
說完,又轉過頭繼續看着天。
蘇予瑤面色無常,眼神淡然,但心裡的負擔卻如一塊寒冰被扶光普照,正在慢慢消逝。
她歎了一口氣,說道,“飛花,你我兩不相欠了……”
飛花望着天,似笑非笑地說道,“好!”
蘇予瑤輕輕握住飛花的手,突然,她感覺到了飛花主動回握的力量。
這種輕微的肯定讓蘇予瑤瞬間淚崩。她的努力沒有白費,她的隐忍不是徒勞,她雖然一直強調自己沒有插足玄風對飛花的感情,但飛花的遭遇讓她背負了無盡的内疚、指責和罵名,如今……她終于得到了諒解,心裡得到了釋然……
蘇予瑤的視野開始模糊,所有積攢起來的委屈化成眼淚湧出眼眶。
“小姐!您怎麼哭啦?又哪裡不舒服了嗎?”白耳看到蘇予瑤哭得這麼傷心,驚慌地問道。
蘇予瑤緊緊握着飛花的手泣不成聲。
“小姐!”白耳強行把蘇予瑤和飛花的手分開,忿忿地說,“您不用因為謠言的事生氣!玄風大人和娘娘自然會為您主持公道!”
“不是……啊——!”蘇予瑤突然号啕大哭,把正在屋中颠鸾倒鳳的朗織和卿月哭得心驚膽戰。
“瑤兒!”卿月推着身上的朗織,“你快起來!瑤兒哭了!”
朗織正在興頭上,停又停不下,又着急出去看蘇予瑤,“這孩子!還真是耽誤事!”
說完,他攬着卿月的腰,一用力,将卿月翻了個個兒,按趴在身下。
“朗織!你快放開我!瑤兒哭了!”卿月掙紮着說道。
“你老實點!”朗織一巴掌拍到卿月白嫩的屁股上。
“啊!”卿月一痛,不自覺地弓起了腰。
朗織伸手一握,掐住了卿月的蠻腰,乘勝追擊。
卿月的聲音越來越大,大到已經影響了蘇予瑤哭泣的情緒。
蘇予瑤收住哭聲,抹了抹眼淚同飛花一起望向卿月的房間。
芳春連忙捂住飛花的耳朵,白耳慌忙捂住蘇予瑤的耳朵,但無論怎麼捂,她們還是清晰地聽完了兩個人共同邁向巅峰的全過程。
飛花表情木然,似乎對這事并不感興趣,但蘇予瑤卻惦記起了玄風,臭王八!什麼時候回來?
完事之後,朗織提上褲子着急忙慌地打開了門去看蘇予瑤,隻留下趴在床上撅着屁股、渾身顫抖、衣衫不整、滿臉通紅的卿月。
“閨女!閨女!怎麼了?!”朗織一邊系着腰帶一邊跑到蘇予瑤面前,半蹲下身子看着蘇予瑤潮濕憔悴的臉,心痛地問道,“怎麼哭了?哪不舒服了?”
“我……啊——!啊——!”蘇予瑤仰着頭大哭起來。
卿月在素娥的幫助下,快速整理好衣服,也急忙跑過來。
“瑤兒!怎麼了?!”卿月沒好氣地推開朗織,捧起蘇予瑤的臉,輕聲問道,“怎麼哭了?”
“回娘娘!”白耳抱不平地說道,“是因為飛花仙子……”
“飛花剛才主動握我的手了!”蘇予瑤打斷了白耳的話,“飛花不生我的氣了!所以我才哭的……”
朗織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說道,“什麼?!她握你的手……把你握哭了?!”
“嗯!”蘇予瑤點點頭。
朗織站起身,點着蘇予瑤的頭頂,夾着嗓子說,“你這孩子!真會找時候哭!”
說完,拉起卿月的手說,“走!再來一次!”
啪!
一記耳光響徹在朗織的臉上。
卿月紅着臉,氣惱地瞪着朗織,“沒正形!還要不要點臉面!在孩子面前說什麼瘋癫話!”
說完,轉身不知該往哪走,最後轉進了廚房。
蘇予瑤和飛花都被卿月的樣子吓到了,大氣不敢出地看着朗織。
朗織揉着自己的臉,點了點卿月,小聲說道,“看見沒?沒盡興!都怪你們!”
“朗織!”卿月怒吼道,“柴火都沒有了,不知道劈?!有閑工夫幹不正經的,沒有時間做正事?!”
“啊?哦!知道了!來了!來了!”朗織點了點蘇予瑤和飛花,瞪了瞪眼睛,轉身哄卿月去了。
蘇予瑤捂着嘴笑着,沖着飛花使了使眼色,竟然發現,飛花的眼裡充滿着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