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後跟随着身形巨大滿頭紅眼的朗織和雙目炯炯的畢熔,更顯得殺氣騰騰。
玄風面色未變,但卻眼神微震,内心極盡翻湧。
他驚詫地看着蘇予瑤,這樣的裝扮,這樣的炁場!完蛋了!這丫頭還在生氣!诶……姑姑啊姑姑!我天天去道歉求原諒,您怎麼就是不讓我見丫頭,現在丫頭找來了,我可怎麼辦……
蘇予瑤環視一周,避開了玄風的目光,最終把眼神落在文婆身上,“九郊山遭遇水患之時,伊母娘娘都沒有插手,這足以說明,她老人家是敬重玄風大人的!我倒要看看,就憑你們幾個堂仙兒,怎麼左右伊母娘娘的想法!除非……你有什麼特殊的來曆!青金?”
“切……”文婆翻着眼皮不屑地哼了一聲。
“哦?難道你是伊母娘娘的人?怪不得要去伊母娘娘那裡告狀呢!”蘇予瑤挑着音調說道。
文婆一聽,趕緊辯解,“我不是!我……”
“是不是的,有什麼打緊,重要的是……我們信不信!”
文婆十分驚訝地看着蘇予瑤,信不信?啥意思?
玄風并沒有在意蘇予瑤和文婆的對話,而是快步下了台階,走到蘇予瑤面前,剛要伸手抱他的丫頭,卻見蘇予瑤垂着眼皮,向後退了一小步。
他想起自己對丫頭做的畜牲事,無奈地将手背到身後,輕聲說道,“丫頭,你先回去等我……”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瞄了瞄周圍,低身湊到蘇予瑤的耳邊,說,“好丫頭,這幾天,我天天去看你,但是姑姑不讓我進門,我知道你還在生氣,等我忙完,”他又瞄了瞄周圍,看着大家都用好奇八卦的眼神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嘴輕聲說,“等我去給你下跪認錯……你想怎麼處罰我都行……”
蘇予瑤嗅到了玄風的氣息,聽到了玄風的話語,她的喉嚨開始發堵,剛剛平穩下來的心境又要崩塌。
她不敢擡頭,因為她不确定自己看到玄風之後會不會再次崩潰,她曾深愛的人竟然是讓她背負如此深仇大恨的罪魁禍首,她曾全心依靠的人竟然做出了讓她極其受辱的事情。
我應該原諒他嗎?
不!決不原諒!
蘇予瑤咬緊了牙,攥緊了拳頭,炁場微微燃起。
糟了!糟了!玄風聽到了蘇予瑤的心聲,顧不上許多,連忙捧起蘇予瑤的臉說,“丫頭!我可以解釋!”
蘇予瑤撇開頭,忍着眼淚,又退了一步。
朗織嘬着牙花子看着玄風在那臭不要臉的跟蘇予瑤咬耳朵,竟然還對他的寶貝閨女動手動腳,氣得紅眼睛都冒出了熱氣。
他上前幾步,把蘇予瑤拉到自己的身後,指着聚在一旁同樣互相咬耳朵的堂仙兒,嗡聲說道,“玄風大人!先處理正事吧!”
玄風順着朗織的手指看向文婆,“文婆,吳老六所有的遭遇都是他咎由自取!不過,就像丫頭說的,我很好奇您的來曆!”
玄風慢慢踱向文婆,“你到底是……誰的人?”
“我不是誰的人!我就是……打抱不平!”文婆略微有些慌張,大聲喊道,“蘇予瑤動用私刑!砍了吳老六的口器和洛豐月的眼睛!這麼殘忍的手段,玄風大人還要護着嗎?!”
玄風微微蹙眉,蘇予瑤卻來了精神。
隻見她撞開玄風,走到文婆的面前,皺着眉問道,“你說什麼?”
“說什麼?都是您自己做的事!還需要我們說嗎?!”文婆翻着眼睛說道。
“可是,你說錯了!”蘇予瑤笑着說,“我砍的是洛豐月的腿!”
文婆愣了一愣。
“給你通風報信的人,把你給耍了!”
文婆又是一愣,看向台階……
蘇予瑤順着她的眼神望過去,嗯?管箫?!
玄風也微微側身,瞄了過去,眼神一震,略有驚訝,随即又冷下臉來,深深歎氣。
管箫被文婆的眼神出賣,頓時臉紅,瞪了瞪文婆,文婆也紅了臉,嘎巴嘎巴嘴,不敢再吱聲。
蘇予瑤看了看管箫,又看了看文婆,頓時了然,又是一個按耐不住的老男人!
“飛鷹!”玄風厲聲喝道,“把她們關起來!”
“是!”飛鷹低身應道。
“管箫!”文婆急了,“你,你救救我啊!”
管箫氣得差點把牙咬碎,“文婆!你瞎喊什麼?!”
“我瞎喊?!”文婆雙手一掐腰,立着眉毛尖聲說道,“你在我身上使勁兒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管箫的老臉頓時紅得發紫,他氣惱地點着文婆,哆嗦着說,“你!你!你還瞎說!”
“飛鷹!還等什麼?!”玄風瞪着管箫,大喊道。
“啊……是!”飛鷹有些慌亂,因為眼前這個老娘們,好像比蘇予瑤還難弄。
“哼!管箫!你就是這麼給我出主意的?!你說玄風大人的軟肋是蘇予瑤,現在軟肋不軟了!你說!怎麼辦?”文婆高聲喊道。
玄風一聽,臉色更加暗沉,瞪向管箫的眼神裡仿佛能夠射出刀子。
蘇予瑤并不在意文婆對管箫的揭發,而是看向管樾,隻見管樾垂着眼皮,本來白皙的臉龐此時比那個腥臭的謝鳌還要紅!
她輕歎了一口氣,又看向管箫,管箫已經老臉丢盡,看不出顔色。
她又輕歎了一口氣,本能地望向玄風……糟了!玄風俊朗的臉又占領了蘇予瑤的所有眼神!
蘇予瑤想要挪開眼光,卻連眨眼都不會了……
玄風眼珠一側,将眼神投向蘇予瑤,湛藍清谷般的眼睛仿佛一道漩渦,将蘇予瑤的心牢牢吸住!
蘇予瑤的胸口猶如擊缶,身體裡的炁場又開始亂竄。
玄風看着炁場竄得亂七八糟的蘇予瑤,忍不住笑了一下,臭丫頭!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這一笑,笑亂了蘇予瑤的心,她的恨、她的仇似乎都被麻痹,她竟然又要心軟了……
一座小山一樣的身影突然擋在了蘇予瑤的身前,“玄風大人!看夠沒有?!”
玄風沒好氣地瞪了朗織一眼,喊了一聲,“管箫!跟我進來!”
說完,邁着大步走進大殿。
蘇予瑤繞着這個高大的身影望着玄風,卻隻看到了緊閉的殿門。
剛才臭王八是不是對我笑了?他剛才還說要向我下跪認錯……可是……我的爹娘……
一想到她的仇恨,她又開始沉重起來。
如果他沒有殺掉我的爹娘該有多好,我就不會有這樣的負擔了……
可是,如果他沒有殺掉我的爹娘,我還會跟他有這一段情緣嗎?
“沒出息!”朗織看着身前探着脖子張望的蘇予瑤,“真沒出息!”
“怎麼啦?!”蘇予瑤對朗織的橫插一杠有些不高興。
“閨女!”朗織看着心不在焉的蘇予瑤,心急地說道,“你别忘了你是來幹什麼的!”
“知道!忘不了!”蘇予瑤白了朗織一眼,就知道惦記自己的相好,玄風這都出了内鬼了!
蘇予瑤指了指還在撒潑耍賴的文婆,對朗織輕聲說道,“爹,凡事有個輕重緩急,您放心,我肯定忘不了羽情嬸子的事!但是目前,得先把這個棘手的事解決!不然,一切都不好談了!”
朗織回頭看了看文婆,砸吧着嘴說,“這樣的婆子最不好弄!這個管箫回來才幾天,怎麼就招惹上她了……”
隻見文婆坐在地上,哭天搶地地喊道,“我的……清白啊!大人啊!管箫這個老家夥對我做了不軌之事!您可得為我做主,還我的清白!”
飛鷹拘着手不敢輕易動她,動了怕粘身上,不動又不能由着她這麼胡鬧。
祁門有些尴尬,捋了捋胡須走到管樾身邊,“管樾公子,您回去休息一下?”
管樾的皮膚開始發紅,慢慢浮出一層疹子,他努力控制着發抖的身體,咬着牙,瞪着血色的眼睛說道,“不……必!”
銀毫雖然又瞎又聾又啞,但是也從炁場上感受到了文婆肆無忌憚的無賴和管箫難以啟齒的無奈。
不過,最令他震驚的是蘇予瑤的炁場,無序亦無章,無束亦無畏,丹田的炁海雖被兩隻鈴铛形狀的印封住,但是周身泛起的炁運也不可小觑,甚至……還有一絲煞氣!
但是,這煞氣……她能控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