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屯殿裡聚滿了人!
剛剛趕回來的祁蒙帶着五個愛徒站在一側,殿中是掌管各項事宜的管事,還有一些附近的堂仙兒也被叫來等待問話。
大殿門口,左右兩側各站着兩排表情嚴肅的仙女,緊盯着殿内的人。
大殿外,守着衆多玉川子,各個正氣凜然,把圍觀看熱鬧的人擋個嚴嚴實實。
卿月盤着滿月發髻,身着仙姑華裳,冷着臉坐在寶座之上,垂着眼皮翻看着案幾上的聘書。
“這……是誰拟的?”卿月冷言問道。
祁蒙上前一步,微微低身,回道,“回娘娘!這是老夫所寫!”
“寫的不錯,情真意切、海誓山盟,看得本宮都快落淚了。隻不過……區區女娥,怎麼有資格用到這個?”卿月的手指微微用力,聘書慢慢皺到了一起。
祁蒙一看卿月生氣了,連忙說道,“回娘娘,這聘書,老夫是按照玄風大人的吩咐……”
“玄風大人的吩咐?”卿月冷笑一聲,“伊母娘娘都不曾讓用聘書,他有什麼資格給一個女娥下聘?!”
話音剛落,噗的一聲,聘書化成一縷煙塵。
祁蒙嘎巴嘎巴嘴兒,不敢再說,便默默地退了回去。
蒙羽有些不服氣,便嘟囔着,“什麼嘛,也不問清楚了……”
卿月眼神一瞟,一道寒風甩向蒙羽。
啪!聲音嘹亮!
“啊!”嚎叫慘烈!
咚!摔得不輕!
蒙羽捂着瞬間腫起來的半張臉,躺在地上無聲地打着滾。
“娘娘!”祁蒙一見連忙又走上前,抱拳深拜道,“娘娘息怒!蒙羽年紀小不懂事,沖撞了娘娘!老夫定會好好教導!請娘娘息怒!”
卿月并未理會,而是繼續翻看着案幾上的呈報,把祁蒙晾在了一旁。
蒙羽捂着臉,一看自己的仙師都被自己連累,更不敢再亂說話,連滾帶爬地躲到了宮蒙身後。
“萬河曲修了壩?”卿月用手指輕輕點着案幾,問道。
祁蒙低着身說道“回娘娘,之前的水患讓萬河曲的水位陡然升高,所以我們不得不将萬河曲圍起來……”
“圍起來倒是沒毛病,但是用得着平填出來一片地嗎?”卿月用指尖挑起一張地契,看着上面紮眼的“奇蘭”二字,悠悠地說道,“不錯啊,靠山、臨河,面積又大,獨門獨院,幽深僻靜,倒是與飛花的院子有得一比!”
祁蒙又低身說道,“這也是玄風大人交代的,讓奇蘭姑娘有個自己的營生,就不用……”
“就不用……”卿月搶了話茬說道,“害怕沒有依靠,是麼?”
祁蒙輕歎了一口氣,并未說話。
“各位仙女姐姐,讓小奴進去吧!娘娘等着見我呢!”嬌柔的聲音混着濃郁的香氣飄進大殿。
殿中的人都一副看好戲的心情,偷偷地向門口瞄去。
“娘娘,”素娥望了望殿門,輕聲說,“奇蘭姑娘來了。”
卿月彈了彈指尖,若無其事地繼續翻看着呈報。
“一個女娥,竟然帶了這麼多人?”卿月不屑地念叨着,“一個貼身老嬷嬷,兩個貼身丫鬟,粗使下人竟然帶了十二個?!好大的排場!”
“娘娘!小奴奇蘭,請讓小奴進去,小奴慢慢跟您解釋!”奇蘭看到卿月陰沉不定的面色,有些心急地喊道。
卿月微擡眼皮,看向殿門,隻見奇蘭一身豔麗的裙衫,挽着田螺髻,發髻上還墜着一串嫩綠的翡翠玉珠,顯得妩媚動人。
“讓奇蘭進來吧。”卿月淡淡地說道。
奇蘭一聽趕緊提起裙擺,邁入殿門,扭着腰肢走到卿月面前,屈膝拜道,“小奴奇蘭,拜見卿月娘娘!”
卿月瞥了一眼奇蘭,并未理會。
奇蘭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卿月讓自己起身的示下,隻能繼續跪着說,“娘娘,小奴的娘家知道小奴的喜事,都高興得不行,小奴的家姐不想讓小奴受委屈,便給小奴準備了陪嫁和丫頭、下人!多多少少也算幫玄風大人壯了門面!”
卿月冷笑一聲,“也難為你們了!一個妾侍,一個女娥,還能想着……幫天君壯門面?!”
奇蘭聽出了卿月的不滿,微笑着揚起頭,說,“娘娘,雖然小奴和姐姐并不是什麼正室仙妻,但也算是有名有份的,就算是位份再低賤,也比那……野的強!”
話音一落,衆人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兒,大家都驚恐地瞄向卿月。
另人驚訝的是,卿月沒有發脾氣,而是淡淡地笑了笑,“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女娥,本宮倒是很好奇,你怎麼在隐鹿山立足呢?”
“娘娘不必擔憂,小奴是玄風大人的女娥,自然有玄風大人照應!”奇蘭彎着眼睛高聲說道,“在天宮,小奴和大人已經共度了春宵,雖然小奴回隐鹿山之後,還未與大人見面,但是從大人對小奴的關照上來看……大人還是記挂着小奴的!”
“你能這麼想最好,否則,日子可不好過……”卿月翹着嘴角說。
“娘娘!祁門大人回來了!”玉川子禀道。
卿月猛地擡眼看向殿外,隻見一顆巨大的爬山虎正貼着地皮掉頭往遠處逃去。
“來人!”卿月高聲喊道。
“在!”
“踩住他!”
“是!”
一排玉川子齊步登天,越過人群,快速将逃命的爬山虎踩在腳下,爬山虎連忙斷枝自保,向土裡逃去!
一個玉川子見了,急忙化成兔子,咬住了爬山虎的莖脈,其他玉川子也接二連三地化成兔子将整根爬山虎叼在口中。
爬山虎爬不動了,無奈地化成了人形。
卿月飛身過來,看着趴在地上被一群兔子咬得動彈不得的祁門,笑着問道,“祁門大人,别來無恙啊?!”
祁門尴尬地擡起頭望向卿月,“卿月娘娘,别來無恙。呵呵……”
“他們走到哪了?”卿月的微笑在陽光的映襯下,略顯陰沉。
“馬上就回來了,微臣這不回來報信了麼……呵呵……”
“您是回來報信,還是想回去報信?”
“微臣……”祁門尴尬地卡巴着眼睛。
“讓他們回來。”卿月收起笑容,冷冷地說道。
“诶……”祁門咽了咽唾沫,心中說道,大人……無異常……
隐鹿山的入口處,蘇予瑤掖好了裙擺、挽着褲腿、光着腳丫,蹲在小溪裡,将脫得光溜溜的玄妙放進清澈的溪水。
她一手拖着玄妙的大腦袋,一手用小帕子仔細地幫玄妙擦拭着滿是肉褶的身體。
玄妙咧着小嘴巴、眯着大眼睛,一邊咯咯咯地大笑,一邊興奮地舒展着短粗的胳膊腿用力踢打着清涼的溪水。
玄風蹲坐在小溪邊的石頭上,看着蘇予瑤笨拙又認真地模樣,心裡既欣慰又心疼。
“丫頭,”玄風輕聲說道,“我娶你吧!”
“什麼?!”蘇予瑤停住手,擡起頭驚訝地看向玄風。
“丫頭,你休我的那天,我就讓祁蒙師叔準備好了聘書!既然,你不娶我,就隻能是我娶你了!”
“不要!”蘇予瑤晃着腦袋說,“我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再受任何牽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