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下來。
手機收到一條防範降溫注意保暖的消息,但最近天氣都還不錯,李欶沒把它當回事。
他不會做飯,晚餐依舊是靠打折便當解決。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葉大爺,他叫住李欶道:“小欶啊,我老家兄弟寄了點東西來,我給你放門口了,記得拿進屋啊。”
李欶心想可别又是爆炸辣椒醬,面上還是笑笑:“謝謝葉叔好意啊,帶的什麼?”
“就一些自家地裡種的蘿蔔土豆。”
那就好。
他松了口氣,跟老人家揮手道别。
走到家門口,地上除了一些還沒掃幹淨的煙灰,哪有什麼蔬菜袋子?
李欶心想人家應該也不會無聊到拿他耍樂子,開門,聞到一股熱騰騰的菜香。
“什麼情況?”李欶看了眼門牌号,沒開錯啊。
家裡來田螺姑娘了?
小圓桌上擺滿了各種小炒,牆上的鏡子反映出沉坷的影子,李欶眼皮一跳,冷聲道:“出來。”
被識破的沉坷慢慢冒到他面前,定定看着他,如果李欶沒看錯,他這副表情似乎在求誇?
我誇你二大爺!
這什麼品種的鬼還能動活人東西?
李欶覺得自己得抽時間再拜讀一下那本上古遺迹。
“誰讓你動我東西的?”他坐在桌前,非但不感恩,反而二郎腿一翹開始跟他算起賬來。
“你媽沒告訴你不能亂動别人東西嗎?”
“......”
好半天,沉坷才低聲道:“我沒有媽媽。”
李欶從善如流反問:“難道你爸爸沒教過你嗎?”
“......”
“我也沒有爸爸。”
李欶筷子敲的乒乓響:“你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雖然說在質問他,但李欶嘴上也沒閑着,夾了幾盤菜嘗味道。
還行,就是他已經在外面吃過了,這些菜隻能放着明天吃,還省了明天的午飯錢。
他用保鮮膜把這些菜包好,沉坷在旁邊緊跟着他看了好久。
“看夠了嗎?”李欶把劉海掀起來,指着自己這張臉,“好看嗎?”
他默默點頭,眼裡似乎多了某種情緒,突然向他索吻,在索吻失敗被打後,一手沒怎麼用力地掐住他,随後強硬地要去吻他。
雖然被打的很慘就是了。
李欶好心情又沒了,指着他罵道:“我看你真是犯賤,要是你還活着我早報警了,誰教你這麼強迫别人的?”
空氣莫名寂靜下來,沉坷與他四目相對,李欶似乎讀懂了他的意思,一邊眉頭高高挑起,指着自己,“我?”
“少血口噴人了,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再說,我什麼時候見過你?”
他這身份什麼時候還能跟大科學家混上了,記憶中根本沒沉坷這号人物。
李欶給自己倒了杯水壓驚,突然想到書上那句自己體質容易吸鬼,猜測估計靠近他有什麼好處,于是把外套脫了甩到沙發上,指着衣服像訓狗一樣叫他過去:“滾一邊去,别跟在我身邊。”
沉坷沒去,小心翼翼地湊近他,眼底滿是不解:“你不喜歡嗎?”
李欶把剛剛扯開的領口系好,留給他一個白眼。
他要休息了,明天還得繼續當社畜。
衣服裡的畢業證掉在沙發上,李欶拿起來倒出了裡面夾着的照片。
站在最前面咧開嘴笑的就是他,跟個香饽饽似的,周圍圍着不少小孩子,各個歡天喜地地高舉手上的棒棒糖,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女人滿眼柔情,在靠近鏡頭邊緣的地方笑着。
照片看上去很有年代感,邊角已經泛黃了,背面寫着落款——4.21青山園福利院。
李欶算了算日期,從他父親去世時開始他就沒去過這了,大概有七八年了。
也不知道這家福利院還在不在,社會善心人士還是挺多的,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他都快沒錢維持自己的生活了,更别提捐款。
他爹挺喜歡當老好人,李欶小時候買玩具的錢都被他拿去資助福利院了,不懂事的時候他還鬧過幾次,等去了幾次福利院回來就沒說什麼了。
他爹說這都是為他積德。
也不知道德積哪去了,一把年紀越活越回去,生活質量還不如高中每個月三四百塊錢的時候。
他疲憊地去沖了個涼,再三警告沉坷不準跟進來不然就要他好看,對方乖乖點頭,躺在沙發上留下的外套上。
晚上,他也沒進房間。
第二天李欶出去的時候沒見他鬼影,也許是知道他不待見他,連着幾天沉坷都沒再出現過,不過飯菜倒三餐都有做,李欶隻用每天去菜市場花點小錢買食材就行,可比天天吃外賣省錢多了。
他樂得清閑,一邊坦然地享受這種無微不至的照顧,一邊連着幾天都在反同性戀協會簽到。
天色漸晚,手機上傳來橙色暴雨預警提醒,李欶瞟了幾眼,看到是未來幾天可能有強降雨,不由開始擔心之後的夜班生活。
幾個面生的人來買東西,李欶給他們結賬,門口突然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你在這工作呀!”
李欶擡頭,看見上次要他聯系方式的女生,又朝面前的男人瞧了幾眼。
這下他認出來了,這不就是被石老闆坑的幾個有錢的倒黴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