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接着去上班,李欶搭公交回到自己的小窩躺着休息,家裡安靜的出奇,他隻得把電視打開好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孤單。
手心的傷口還是很疼,李欶睡了一會兒,下午的時候出去買了個菜。
都說吃什麼補什麼,他難得大方給自己買了點豬蹄和排骨,就着配菜希望沉坷能一如既往給他做好。
等到晚上,連個鬼影都沒見着,倒是經理反常地關心他,叫他晚班别去了,好好在家休息,工資照發。
看到最後四個字,李欶心曠神怡,覺得渾身毛病都好了,小梅又發來一個問卷調查,下面配着一條消息。
青梅子雨:欶哥,我們老師發的問卷,填完有五塊錢。
李欶立刻回了個OK的表情。
問卷前面依舊是正常的年齡性别以及工資,到後面就有些讓他摸不着頭腦。
什麼叫你覺得多少錢能滿足自己的生活需求?
你會為錢做什麼?
以及......
你會為金錢突破自己的底線嗎?
李欶看着最後一條,在是或否中認真思考起來,結合自己的處境來看,他猶豫片刻,點了那個是。
“哪也要看底線是什麼吧。”他喃喃自語,“我底線可是很高的。”
不對。
他幹嘛要跟這個破問卷題目較真?
李欶領到錢,馬上退出問卷,也不去想這件事,反正先決條件就很難成立,他幹嘛要思考自己會不會突破底線?
刷了會視頻轉移注意力,過了會兒,他突然探出頭往客廳瞧。
沉坷鬼影呢?
是不是昨天後遺症太大了?
他燒了點香在門口,又想到自己拮據的生活,以己度人地順帶給他燒了點紙錢。
等到第二天,菜昨天是什麼樣今天就是什麼樣,放在桌上都已經有點蔫了。
李欶聞了一下,提着裡面死掉的小魚準備丢掉,樓梯間的感應燈突然亮了。
樓下的劉嬸兒扶着膝蓋爬上來,短短一層,她爬的滿臉都是汗。
“唉喲劉嬸兒!”李欶瞧見了,忙去攙扶,“您這是怎麼了?”
“哎呀沒事,老毛病了都。”她擺手,叫他不用擔心,說:“我來就是想找你幫個忙。”
“我年紀大了眼神不好,線頭穿不進針孔,這才來找你來了。”
李欶就着她的步子扶她下去,皺眉道:“以後這種小事給我打電話就好了,哪用親自來。”
“這不沒事嗎,就來看看你。”她看着李欶,眼角的皺紋都笑深了幾分,說:“小欶啊,你真是個好孩子!”
李欶也這麼認為,嘴上卻謙虛道:“唉,哪有的事,鄰裡互助嘛!”
陰雨連綿,劉嬸兒老寒腿犯的越來越厲害,李欶穿好線,讓老人家坐着休息會兒,自己在房間忙活起來,把陽台植株上的雜草給除了,順便澆了水,又順便把垃圾帶走。
臨走時,她往李欶兜裡悄悄塞了一樣東西,李欶沒察覺,等到家了才發現,口袋裡安靜躺着一張小紙條。
紙條上歪歪扭扭隻寫了一句話
——注意五裡街四樓203房五人。
這是什麼......
李欶把紙條翻了個面,背面什麼都沒有。
李欶心裡總有股不好的預感。
他下樓想找劉嬸問明白,門沒關緊,輕輕一推就開了。
窗簾全被拉開,雨透過紗窗飄到地闆上,一股刺骨的寒氣穿過門撲到李欶臉上,閃電所劈出的光在房間内炸開,半個小時前還在笑着跟他道别的人靜悄悄躺在陪伴已久的搖椅上閉上眼睛,已經沒了呼吸。
安眠藥靜靜放在冰冷的桌上。
李欶覺得呼吸一窒,腦袋空白地打了120,然後又是各種急救措施救人,可無論怎樣,搖椅上的人就是沒有動靜。
桌上留着一沓錢和一封信,可能早料到李欶會返回來,書信開頭提到了他的名字。
他顫抖着打開。
——親愛的小欶,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離開人世了。
感謝你這兩年來的照顧,在我心中,你早已經成了我家人一樣的存在,因此我将全部的積蓄給你,也希望你能不嫌麻煩為我這個老婆子處理後事。
我這輩子過得很安穩,已經活夠了,醫生說我身體裡長了個腫瘤,我沒有錢治療,這幾天心口越來越疼,我就先走一步了,記得跟你方姨解釋,以後不能陪她一起打牌了。
我并不奢望我能夠上天堂,因為我這輩子犯過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是關于沉坷的。
劉嬸兒在他剛來的時候就格外照顧她,這兩年多送的牛奶雞蛋月月都沒落下,陪伴了兩年的人突然走了,李欶看到這,不知心底是什麼感受,垂眸,淚卻先一步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