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話,小郎君微微蹙眉。不是他不想自報家門,而是他似乎有些神魂不穩,記不起來自己的身份,但這并不妨礙他本能地厭惡對面的氣息。
“我是誰不重要,你可是要害這位姑娘性命?”
會說話,更像活人了,郁熹又默默退了半步。
随意掃了四周一眼,視線最終落到廳堂中央的棺材上,小郎君緩聲道:“死後與活人結親,是為邪術。”
“邪術?”吳弦語調興奮,卻又帶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冷嘲熱諷:“閣下怕是不知,人間處處是這樣的邪術,更别說這些年死的人越來越多。”
小郎君卻沒露出多餘的情緒,語調平淡:“不可再為。”
“嗬,好大的口氣,閣下一開口就要斷了我的生計。”吳弦不再客氣,露出邪性:“老子尊你兩分,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說完這句話他似乎又想起什麼,幸災樂禍道:“閣下還不知道吧?你身後這個丫頭可不要我選的夫婿,是和你結的陰親!哈哈哈,這份因果怕是要落到你頭上。”
正道修士最怕沾染人間因果,還是以如此陰邪手段,吳弦故意開口激怒此人。
而把自己當透明人的郁熹突然被點名,想要解釋卻又無從開口,這黑衣鬼說的确是事實。
好吧,眼前這個鬼還沒解決,又來一個不知道是啥的東西,郁熹深感自己命運坎坷。
小郎君卻對吳弦後面的話恍若未聞,不知從哪掏出一把劍,指着吳弦道:“既然你毫無悔改之意,那就接招。”
好家夥,人狠話不多,郁熹表示很欣賞,幹脆退到門後,給兩位留下足夠的打鬥空間。
還不忘貼心地提醒道:“他不是鬼,而是什麼鬼修,你别被騙了。”
對這種一眼看破的事,小郎君還是頭也不回地道了一句“多謝。”
吳弦咬牙面露狠戾:“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說完眼瞳再次轉黑,周身竟溢出濃重的黑氣,一雙手似利爪一般朝小郎君襲來。
小郎君提劍格擋,兩人來來回回打鬥,饒是郁熹這個局外人也看得出來,小郎君明顯占上風。
吳弦也看了出來,動作間更加謹慎,竟趁他不備轉手朝着郁熹拍了一掌。
眼睜睜看着黑風襲來,郁熹來不及躲避心道完了,卻見那小郎君突然轉身為她劈開這一掌,而背後赫然是偷襲的吳弦!
“小心!”
感受到背後陰冷的氣息,若是平常他肯定可以避過,但即便面上不顯,小郎君也發現自己身體不對勁,剛一出手就有些靈力不濟。
因此他硬生生扛住這一爪子,而背後竟被吳弦生生抓出了幾條裂口!
風順着撕開的身體灌了進來,嗚嗚的聲響後三人齊齊頓住,隻見這人竟還是紙紮人的身體,透出裂縫可見以竹為骨,空空蕩蕩的身體。
内裡的風尋不到出口四處碰撞,吹得小郎君面目扭曲獵獵作響,自然也沒人看出他的困惑。
他的身體是這樣的嗎?
吳弦最先反應過來,大笑了兩聲陰陽怪氣道:“我還以為是個厲害角色,原來是個紙糊的毛頭小子。”
“這點修為也敢學别人英雄救美?”
吳弦心弦微松,不再以利爪攻擊,而是在指尖聚起了一簇火:“那老子可要你魂飛魄散!”
郁熹也沒想到這看起來是個狠人的小郎君竟是個紙老虎,還沒等她糾結要不要上去幫忙,小郎君開了口,還是那樣語調平平:“實力再不濟,對付你足夠了。”
話音剛落,小郎君将手裡的劍化為靈力收入體内,随後雙手翻飛似是在結什麼複雜的術法。
“行了别裝了,就你這樣子還想唬爺爺我?”吳弦毫不在意地控制陰火朝小郎君襲去,卻在離他三寸處被定在了原地。
隻見小郎君的眼睛溢出點點金光,一頭墨發随風飛揚,語調宛如山裡的洪鐘一般飄渺又莊重。
“吳弦,因以活人身結冥婚入鬼道,而後殺害九條人命。”
“殁。”
随着最後這個字落地,小郎君伸出手朝吳弦額頭隔空一點,一縷金光從他額頭向下爬蔓延至全身。
“你竟是......”
吳弦面露驚恐,隻是還沒等他說完,身體仿若鏡子一般,順着金光的痕迹碎裂成塊,幾息之内竟化為了齑粉!
這一招太過兇殘,郁熹張大了嘴驚訝不已,硬生生克制住拔腿就跑的沖動:“你......”
她剛發出一個音節,卻沒想剛才還威風凜凜的小郎君,此時如風中落葉一樣朝她倒下。郁熹下意識伸出手接住人,沒忍住掂了掂。
咦,不沉,還是她俊俏小郎君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