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和鬼修在一起?”語氣裡帶着一絲驚訝和嫌惡。
心弦稍松,楚經棠心道可能是怕鬼修作亂,斐青珵才會流露出類似關注的神情。
雖然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對之處,卻強壓下去,隻當他是為了任務。
楚經棠的聲音不低,大堂裡還有她帶過來的人,大家都是修士自然聽得清清楚楚。
“真是鬼修,我剛就覺得不對勁了!”
“她不是那位斐公子的同伴嗎?大師姐說她和斐公子是好友,那他怎麼會和鬼修一起?”
“難道是作惡多端,需要特殊之法解決?還是有什麼目的,先看管起來?”
周圍不斷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郁熹如今也有修為,一字不落地聽了個清清楚楚,同時還有那些落在身上或冷漠或嫌棄的打量。
下一秒,大堂内靈壓陡然一低,所有人都感受到冷意森森的威壓,下意識閉上嘴。
楚經棠轉向斐青珵,目露不解:“斐哥哥?”
連她都有些受不住威壓,他這是在做什麼?
“楚姑娘,不可無禮。”斐青珵的聲音平淡無波,但就是讓人聽得出他不高興。
楚經棠有些委屈:“我說得又沒錯,斐哥哥你以前不是最讨厭鬼修,怎麼能因為她兇我?”
看到郁熹在聽到“最讨厭鬼修”時腳步一頓,而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上樓,斐青珵心裡一慌,生平第一次升出一股惱怒的情緒。
“沒有讨厭,隻是職責所在。”斐青珵壓下陌生的情緒,語氣又冷了幾分:“我與楚姑娘一無親緣,二不同宗,擔不起哥哥二字。”
“你!”楚經棠随心所欲慣了,還是第一次當着這麼多人被駁回面子,更别說對方還是她有好感的人。
“斐青珵,我讨厭你!”喊出這句話,楚經棠氣呼呼地跑出客棧,其他弟子見此趕緊追了上去。
連視線都沒分給背後的動靜一點,斐青珵在房門前追上郁熹,語氣稍顯急切:“郁姑娘,不要聽他們胡說,我并非如此,隻是先前除過幾次作惡之人。”
郁熹沒什麼表情,“嗯”了一聲:“我知道你不是會有偏見的人。”
不然兩人也不會相處這麼久。
其實對那些話,郁熹完全沒放在心上,她早就習慣旁人異樣的眼光和閑言碎語。
他們說他們的,她做她的,又有何妨?
隻是她突然想到,若斐青珵要去天佑宗,她身為鬼修當然不能與他同行,或許兩人分開的日子快到了吧?
從斐青珵的角度,能看見郁熹低垂的細密睫毛,和微繃的唇線。
像是習慣了他人議論,郁姑娘臉上的确沒有絲毫憤怒和難過,斐青珵在這一刻猛地意識到,郁姑娘似乎對大多數事情都漫不經心,除了喜歡紮紙人,為數不多的幾次情緒外露,都是為了旁人。
看着這樣的她,不知為何,心尖的螞蟻冷不丁咬下一口,但這次不再是酸脹,而是帶着一點疼痛。
雖然細微,卻蔓延極快,讓他不由自主伸出手,搭在郁熹頭上。
第一次做出如此親密的動作,兩人俱是一愣,郁熹驚訝之餘看見斐青珵眼裡的擔心,眼裡漫起點笑意:“沒關系,我還不至于在意這點事。”
她想,若是注定要分開,那就珍惜在一起的時光就夠了。
不管斐青珵怎麼想,她确實把他當朋友的。
目前為止,最好的朋友。
明明對方在笑,斐青珵心裡的隐痛卻絲毫不減,反而帶着絲不安。
不知為何,這樣的郁姑娘讓他感覺到若即若離,彷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他面前。
斐青珵下意識從頭到尾,将所有的事一一說清楚:“天佑宗擅長魂術,之前宛嫣在你身上留下過術法,我怕有沒發現的異狀,才想着去請教一番。”
“若郁姑娘不喜人多,我大可以寫信問問旁人,也不是非天佑宗不可。”
“至于鬼修一事,我從未有過偏見,郁姑娘就是郁姑娘,鬼修也好,仙修也罷,并無什麼不同。”
所以,不要用這種眼神看他。
這一番堪稱直白的話聽得郁熹愣在原地,沒想到斐青珵是為了她才答應,無意識脫口而出:“你同楚姑娘?”
“她是天佑宗宗主的獨女,之前一同去過一次秘境,師傅讓我照拂一二,此後便沒再見過。”
見斐青珵解釋得認真,郁熹突然有些臉頰發燙。
不是,她問這個做什麼?斐青珵就算和楚姑娘關系好,那又關她什麼事呢?
微微側頭,避開斐青珵專注的視線,郁熹支支吾吾:“我就是随便問問,這是你的事,要是能早日恢複記憶也是好的。”
察覺到那點生疏感消散,斐青珵雖不知為何,卻是松了一大口氣,趁機試探:“郁姑娘想要我恢複記憶?”
“也不是我想,就是恢複記憶應該會方便些吧,不然你連自己有哪些親朋好友、冤家對頭都不知道。”
郁熹随口一答,視線飄移,隻想快點結束這場對話:“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去婚宴了。”
兩人結束這個話題,收拾好出門,卻沒想路上又遇到楚經棠幾人,手上還拿着如出一轍的請柬。
驚訝大過委屈,楚經棠頓時忘了再也不跟斐青珵說話的決定,語帶不解:“你們也去參加齊澤的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