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青珵的聲音在郁熹腦中适時響起:“是紅階鬼,快到青階,似是食怨?”最後帶上了一絲不确定的語氣。
郁熹沒注意到他後邊的話,面露疑惑:“你怎麼變成鬼了?”
眼裡迸射出仇恨的光芒,唐霜冷嘲熱諷:“你還有臉問?都是拜你所賜!”
“要不是你裝神弄鬼,我和娘親會匆忙離開江東城,在路上遇見鬼修嗎?”
所以是離開江東城後,被鬼修所害?
郁熹直視着她,盡量平心靜氣:“真要論起來,不是你害我在先嗎?”
“可你分明什麼事都沒有!我和娘親卻都死了!”唐霜低吼,一臉憤恨:“憑什麼,你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周身氣息湧動,瞳孔染上一層漆黑的陰翳,唐霜以手成爪,隔空捏住郁成章的脖子,将人緩緩提到半空。
“今日我也要讓你嘗嘗,失去至親的滋味!從此以後,你和我一樣,世間再無親人,不過是一縷孤魂野鬼哈哈哈!”
臉上盡是扭曲的笑容,唐霜看向郁熹的視線,充斥着不懷好意:“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給我一副這麼好用的身體,能讓我早日向你報仇!”
從剛才起,郁熹就覺得她身上有種熟悉的氣息,卻始終抓不住那點感覺。
經她提醒,腦中靈光一閃,郁熹将所有的事串聯起來:“是我之前紮的紙人?當時在地窖裡,那件嫁衣上有我的血。”
“所以那把火,也是你放的?”
當時她還不知道自己紮的紙人能活過來,沒想到還留下如此隐患。
“沒錯!可惜你不在家,不然我早就能燒死你了。”唐霜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面上逐漸有一抹癫狂。
“失去家的滋味不好受吧?如今連最後一個親人都要失去了,哈哈哈!”
郁熹陷入沉默,該怎麼說呢,不管是郁家還是郁成章,其實她真的不在意。
想了想,她遵從本心:“請便。”
笑聲一頓,唐霜眼底劃過一絲詫異,又很快明白過來:“你以為裝出不在意的樣子,我就會放過他?不可能!”
雖然她清楚郁家人對郁熹不好,但她分明是渴望親情的!
手上的力道縮緊,郁成章原本蒼白的臉憋得通紅,忙不疊求饒:“你說的隻要她中計,咳咳,就會放過我的!”
見唐霜完全不理會,他又将目标放在郁熹身上:“姐,你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咳咳,我可是你唯一的親人!”
滿意地聽着他的哭号,唐霜試圖在郁熹眼底找到慌亂的痕迹,卻發現她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不可能!你明明是在乎家裡人,就算當牛做馬都不舍得離開的!”唐霜被她的反應刺激得尖叫起來,接連說出好幾個不可能,又突然安靜下來。
陰沉的視線落在郁熹身上,唐霜語氣肯定:“你到底是誰?我認識的郁熹,同你完全不一樣!”
“沒錯,我早該發現的,你根本不是郁熹,隻是占了她殼子的邪祟!”
心裡一驚,郁熹沒想到她竟如此敏銳,連忙出聲放狠話:“你放了他!他要是真的死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隻是任誰都聽得出來,其中并無幾分真情。
被人如此敷衍,唐霜氣極反笑,擡手将郁成章扔了出去,身形一動向郁熹襲來。
“那我就先殺了你!”
現在她被血咒束縛,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況且郁熹不過一介見魂,絕不會是她的對手!
臉上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卻很快僵硬在嘴角,唐霜看着落空的手,一臉不可置信。
“不可能,你為什麼能掙開!”
連斐青珵都有片刻的吃驚,按理說血脈之力不應如此薄弱,連他解咒都要費一番功夫。
想到唐霜剛才的話,他不由眸色轉深。
難道郁姑娘真不是郁家人?
知道她和李明嘉的境界差不多,郁熹想起當時的壓迫感,最開始交手時提起十二分謹慎。
隻是打着打着,心态逐漸從第一次正兒八經同人對戰的忐忑激動,變成疑惑。
好弱,不應該啊?
唐霜已經是紅階後期,相當于鬼修的玄丹後期,而她都沒結丹,不過是見魂期,兩人足足差了一個大境界。
為何在她的眼裡,唐霜的動作十分緩慢,破綻百出?
很快,唐霜落于下風,直接被郁熹一掌拍到地上,連身上的鬼氣都散了不少。
“不可能,你怎麼會是我的對手?”唐霜從一開始就被壓着打,面色扭曲。
“這大半年來,我日夜不停地修煉,甚至還故意受鬼修驅使,隻為吸納更多怨氣,怎麼可能會打不過你?”
“正是因為對你的恨,才有了現在的我,這半年來我吸收了無數的恨意,隻為殺了你報仇雪恨!”
聽到她的話,郁熹緩緩放下手,一臉複雜。
有這個毅力你幹啥不成功,偏偏要想着害人。
感受到體内所剩無幾的鬼氣,唐霜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鬼氣,我需要鬼氣,我需要恨意!”
就在這時,她突然察覺到被扔到一旁的郁成章身上,散發出誘人的氣息。
看清那抹鬼氣來源,唐霜來不及思考更多,直接将這縷鬼氣吸入體内。
“哈哈,天無絕人之路!郁熹,你沒想到吧,最後竟是你娘幫了我!”
她娘?唐霜動作太快,郁熹沒來得及看清,但也看得出那抹鬼氣裡并無惡意。
也是,郁母既然附身在郁成章身上,又怎會舍得傷害她的好大兒?
眼見着唐霜得到喘息,傷勢逐漸愈合,竟隐隐有越階之勢,郁熹面露遲疑。
“有沒有可能,你的執念不是你以為的恨?”
若不是同她的念相似,絕不會有這般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