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裡面有人慢悠悠地說了一聲“進”後,阿姨按下門把手,将三人請進了屋内,又退了出去把門帶上。
這是一間書房,很大很寬敞,房間窗戶也很大,陽光通透,兩面都有書櫃,中間一張棕紅色的老闆桌,老闆桌上擺着一個鏡子,旁邊有一個筆筒,還有一杯水,老闆桌的側面還有一段矮桌,矮桌的顔色和老闆桌不太搭,呈現出原木的顔色,把後面的椅子圍了個半包,矮桌上放着很多看不出來是藥還是保健品的藥瓶,還有一玻璃杯的清水,椅子上坐着黃亞璐。
黃亞璐輕輕用手指頭彈着她的皮膚,水嫩透着光,說真的,如果不是警察報出了她的年紀,不管怎麼看,也就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甚至如果不看她的眼神,說她跟朱青一樣大都有人信。
但是眼神是不能靠醫美來調整的,黃亞璐的眼神老練且深邃有城府,根本不是朱青那天在面包房裡看到的隻愛臭美的庸俗女人的形象。
那天,她在僞裝!
黃亞璐就這樣跟他們對視,幾個人也秉着“敵不動我不動”的心态,等她開口,反正朱青也打定主意,今天自己也要僞裝成二号,跟這個女人好好周旋周旋。
最後黃亞璐一笑,垂了下眼睛,她抓起桌上的一面金屬雕花帶寶石的小鏡子照了照,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這女人啊,不能瞎操心。操心就對皮膚不好。小青,你看我最近是不是又老了?”
朱青倒是沒覺得她老,反而覺得她比上一次皮膚更白更嫩了,想必是打了什麼美容針又天天做昂貴面膜了吧,她不知道對方說這話是何用意,她挺着腰闆兒冷着臉壓低着聲線說:“還好。”
黃亞璐撲哧一聲笑了:“你還真是一點沒變。還得是你啊,運氣不錯,比我們幾個的運氣可是好太多了。”
朱青運氣好?他們三人可是一點不敢對視,生怕被黃亞璐看出端倪來,可是三個人可都是疑惑的不行,這個女人擁有萬貫家财,她的運氣還沒有一窮二白的朱青好?這話說出去誰信啊。
但是幾個人也知道,既然黃亞璐這麼說,那就一定有什麼其他原因,是朱青比她強的,什麼地方強啊?性格?對象?年齡?這可真是不好猜,一旦說錯,可能就會跟見李姐那次一樣,再被投個三連問确認身份,可真就白來一趟了。
朱青沉默了好半天,才冷笑道:“運氣也是一門學問。當然了,其他方面我就不如你了。攝像頭拍到了你,你都可以全身而退。我?算了吧,連你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
黃亞璐聞言哈哈大笑,那表情甚是滿意:“怎麼樣,讓你加入我們,你不加,後悔了沒有?”
朱青大腦迅速運轉,對方這意思,是說自己在被拉入她們團隊做什麼事時拒絕過了,那如果自己是朱青二号,就應該繼續這樣。
“後悔?”朱青冷笑,“後悔就不會走到今天。”
黃亞璐收起了笑容,她稍往前傾了傾身子,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還真是固執。”
朱青沒有接話,她也注視着黃亞璐的眸子,不是她不想說,隻是她不會接了,生怕接錯話。
黃亞璐歎口氣,她往後一靠,老闆椅晃悠了幾下,她擺弄了幾下桌上的鏡子,又說:“你說要談談。怎麼,就這麼談?”
不這麼談,怎麼談?
朱青有點狐疑,聽黃亞璐這意思,自己還差了什麼事沒做。
她仍舊不敢亂接話,沉默了,擡頭看這個女人,等她繼續說。
卻見那女人臉色大變,她突然伸出手伸向了桌底。
朱青還沒反應過來,孫乾跨步上前,右手在桌上一撐,人躍到了老闆桌的後面,左手臂順勢一收,直攬黃亞璐的脖頸,将她鎖在老闆椅背上。
黃亞璐被迎面而來巨大的沖力一帶,整個人又跌回老闆椅中,老闆椅向後滑去。而孫乾收回右手臂的同時,随手就抓起了筆筒裡的一支鉛筆,左腳跟剛落地,不等前腳掌站穩,便原地一百八十度回旋,轉過身穩穩地站在了黃亞璐的身後,将老闆椅向後拉了一段距離。
黃亞璐慌忙間伸開雙臂想要抓住什麼東西,嘩啦啦地将側桌上的藥瓶和水杯碰翻,水撒了一地。
孫乾握着鉛筆的手扳住老闆椅的一端大跨步地後退,直到他整個人靠在了身後的書架上,而左小臂死死地卡在了黃亞璐的下颚,令她動彈不得,随即右手抓着削得很尖銳的鉛筆直逼在黃亞璐的太陽穴上。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沙雯和朱青都看傻了。
黃亞璐嘗試掙紮了兩次,使勁用手去拉孫乾的手臂,孫乾的力氣比她要大得多,她掙紮不脫,又伸出腿想要踢桌子下面,可惜毫無作用,她書房太大,孫乾的一系列操作讓她身下的椅子離桌子太遠,她伸腳也隻得勉強夠得上桌邊。
“你不敢吧。吓唬我沒有用,你經曆的事還不抵老娘的一半……”話音未落,黃亞璐感覺到鉛筆尖似是戳進了她的皮肉。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瞬間的慌張。
但很快,她便又恢複了常态,她說:“小夥子,輕着點,我這張臉皮要是被刮破了,你可賠不起。”
孫乾冷笑一聲,抓着鉛筆的手再用力,如果再使勁,這筆尖就不隻是戳破皮肉那麼簡單了。
黃亞璐不知道突然沖出來的這個男人是什麼狠角色,閉了嘴。
“她哪裡漏了馬腳?”孫乾問。
黃亞璐笑了,但是喉嚨被孫乾用力一勒,笑聲被遏制,她咳嗽了一下,輕拍了兩下孫乾的手臂,孫乾收力,黃亞璐這才又重新得到了氧氣,她有些艱難的發出沙啞的聲音:“你也要跟我‘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