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壓抑了太久,看誰都像要來給自己施壓的壞人。别這樣,自己是出來放松心情的。朱青讓自己清醒過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衣襟。
她的胃不合時宜地發出了叫聲,而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旁邊遞過來一袋小包裝的零食。
怎麼說呢,在社會中,這樣自然而然的關心已經好久沒有感覺到了,即便單位裡會互相遞零食,也不過是維持關系中的一部分,有來有往,和現在這樣的情況完全不一樣,說雪中送炭未免有些誇張,但朱青對這個剛認識的驢友印象轉變很大,她感覺非常好,如果可以,後面她想繼續跟這個驢友搭伴進行接下來的旅程,跟以前的旅行一樣,很有可能結識到非利益關系的朋友,這樣的感覺很好。
後面的事情,和孫乾的講述差不多,隻是沙雯同時聽到的孫乾的回憶裡,省略了孫乾的想法,也同時沒有朱青的想法。
朱青對孫乾産生了微妙的感情,說不上是一見鐘情,隻是在茫茫的人海中,遇到了一個想讓她繼續了解的人,想到後面一眼望到頭的人生中,如果有這樣一個人存在,就覺得那人生似乎也沒有那樣單調了,日複一日是為了什麼似乎也有了目标。
她好像找到了一個可以陪伴一生也不會覺得膩的人。
朱青心情大好,這一年來的壞情緒一掃而空,她甚至主動給孫乾講起來自己平凡但又精彩的學校人生,她喜歡看那個男生認真聽自己講述時的樣子,陽光的照射下,那個男生的臉頰似乎在發光。
朱青自知自己長相不算太差,上學時還有人追求過她,她自己給自己保守評分的情況話也能評上6分。她感覺到孫乾與自己的交流也很主動,她想主動試試這個男生對自己的心意。
于是在海邊深棕色的防腐木露天桌椅上,她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食物推給下來找她的孫乾。
孫乾接過小勺子,與她共同吃了一碗甜蜜蜜的杏子刨冰。
都是成年人了,吃一碗刨冰這樣暧昧的事情,不用再多挑明,朱青就了解了對方的心意,對方不讨厭她,雖然并不主動,但是對她也是有那樣的心思的。
不主動也挺好呀,太過主動未免有些輕佻,她喜歡這樣默默守護的男生。
朱青心裡高興,嘴裡含着冰,爽得她開心地朝大海大吼,旁邊的遊客連連回頭,她卻隻顧得低頭嘻嘻地笑。她笑自己的無趣人生中找到一個有可能會陪伴她走下去的人,也許他們會一起發現有趣的事,一起旅行,一起玩遊戲,一起面對未來。
他們加了聯系方式,像大學中一見鐘情的男男女女一樣聊天,互相了解,言語間透露出旅行之後也繼續聯系的意願。
第二天的下潛活動,朱青報了名,孫乾沒報,她看得出來孫乾有心事,畢竟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沒到那個程度,倆人之間的線甚至還沒系上第一個結,她沒想刨根問底。
孫乾隻是跟她透露了一點自己來了二十幾次的目的,是找人。找人的話,下海應該是找不到的,朱青想着,價格難得優惠,來一次也不容易,自己下去玩過再上來陪他找線索。
跟着導遊去潛水公司簽了協議領了裝備,又經過了半小時的培訓,朱青順利下海。
頭頂的陽光慢慢變成幽藍的波紋,世界驟然失聲。
海裡和她想的不太一樣,并沒有什麼魚,經過漫長的下潛後,她感覺到自己的腳陷入濕潮的沙礫,身邊的海水似乎是在呼吸,令她似乎從入海的震撼中還夾帶了一些緊張。
孫乾不在,孫乾可能是有深海恐懼症吧,此時朱青能夠依賴的熟人隻有導遊一個。
她往導遊唐徳的身邊走了走,唐徳似乎有所感覺,在水中緩慢地轉頭看了她一下,發絲被海水托起飄蕩了開來。
大海太大了,朱青感覺自己的存在似乎是在慢慢地被稀釋,慢慢地變成細小的分子,與大海融為一體。
朱青輕輕摸了摸呼吸面罩的束帶,她跟着教練以及其他人往前走,說是走,其實是在遊,大腳蹼一蹬,像在宇宙中失重一樣向前前進一段距離。
海底的珊瑚似乎是泛着微光,恍若墜入海底的宇宙星辰。
在海底漫遊了一陣子,幾個人逐漸越走越深,離海岸也越來越遠,四周的海也越來越黑暗。
朱青開始有些害怕了,她想打手勢叫住教練,但是打頭的教練似乎對他們不管不顧,隻是在前面領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