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想留下?還是非留下不可。”柳容凝輕聲詢問,視線從她面上一寸寸的掃過,最後停留在她的眼睛上。
眼神和感情都可以裝出來,但周問含不同,她向來坦率,從不會在她面前掩飾,就算是幻境也不會,細微的掙紮,她看的一清二楚。
對她有情,卻又無情。
“都有。”周問含坦然的回視她,心中煎熬,明知柳容凝所作所為都是在攻心,她不隻一次的在心裡問自己,若不是與她的目的相同,她真的還願意往裡面跳嗎?答案始終如一。
“外面的世界未必有幻境中好,留下不好嗎?想要出去,你我之間必有一死,我不會對你動手。”
如果任務是讓她殺了柳容凝,而不是讓柳容凝殺了她,她能堅持住嗎?答案不得而知。
無論如何,都太過殘忍。
她為何要這麼做呢?因為一落,好像又不是。
“那我呢?”柳容凝怒極反笑,“可曾考慮過我。”
周問含歎氣:“你可以殺了我,出去之後再無周問含,”她将一把匕首插在她面前,低笑出聲,明晃晃的誘惑,“隻要你殺了我,便能破除幻境。”
那種割裂感再次出現在周問含身上,柳容凝拿起匕首,刀鋒劃破手指,她清晰的看到面前的人神色隐忍,似是不忍心,又似是在掙紮,還有興奮。
她垂下眼睑,不再看她:“明日不會大婚了。”
“就算是在幻境中結契,她也會抗拒。”
“我就是她。”周問含再次強調,面上帶了些許猙獰,“我便是她,我就是周問含!”
“你抱過一落嗎?”
“未曾。”
“為何?”
“我,不想抱她。”話落,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明明喜歡一落,卻又在抗拒着她,這樣的認知,讓她再一次感到愧疚,她的不忠,猶疑,甚至想要逃避。
這樣的她還是她嗎?難怪柳容凝不認。
在她的認知裡,周問含不會傷害柳容凝,可她呢,不知上了一次,她真的不是周問含?
不對,她是,隻不再是柳容凝的周問含。
柳容凝見她緊緊的繃着,感覺隻要輕輕一碰就會碎掉,神色稍緩,語氣堅定:“我會殺了你,但不會和你一起死。”
“好啊。”周問含往前走了一步,想去握住她顫抖的手,卻再次被避開,她抿緊唇瓣,眼中滿是不愉,俯下身去,指着心口的位置,“來吧,隻要我死了,你就會出去。”
“可是周問含已經變心,你回去了又能如何。”
“你不是她。”
“即便你不認,我也是。”
她笑的邪肆,往前一挺,想死在柳容凝手中,可惜未能如她所願,一隻手快速的從柳容凝手中接過匕首,刀刃沒入心口,鮮血滲透衣服,她忽的明白過來,她真的不是柳容凝口中的人。
随着匕首拔出,她倒在地上,看着那人将柳容凝攬在懷裡,柔聲哄着,不甘的閉上眼睛,隻剩一滴血。
“問含。”柳容凝摸着她的臉,眼淚簌簌的往下掉,“這裡好疼。”
周問含閉了閉眼睛,眸中血紅一片,捧着她的臉吻了下去,溫柔至極:“明日我們大婚可好。”她将柳容凝抱到床上,處理她手上的傷口,“不準傷害自己。”
“那你要一直看着我。”柳容凝靠在她肩膀上,“我剛剛要殺你。”
“那不是我。”周問含再次将她擁入懷中,動作十分溫柔,出口的話寒涼至極,“她對你不好,該殺。”
“你看到了?”柳容凝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都看到了。”周問含雙臂收緊,語氣中滿是後怕,“我想保護你,可總是讓你受傷。”
在幻境中的她,被愛人背棄,看着她與别的女子琴瑟和鳴,再引誘她殺掉心愛之人,将痛苦餘生。
幻境外的人全程觀之,看着自己與别的女子情意綿綿,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自己的心愛之人,卻隻能看着,無力改變,最後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心愛之人将自己殺死。
就算最後兩人都活着,但隔閡已生,再也回不到從前,現在她的到來,這個歹毒的計謀不會完成。
“可是要沒有問含,我會過的生不如死。”柳容凝摟住她的脖子,語氣随意中透着認真,“你的出現,讓我活的像個人,不要自責。”
“我給你帶了衣服。”周問含一揮手,十幾件紅色衣裙整齊的出現在柳容凝面前,柳容凝趴在她身上,随意指了一件,瞬間兩人換了一身衣服,柳容凝輕哼一聲,“一落呢?她是制造幻境的人?”
“對。”周問含點頭,“打斷四肢,廢了修為,關起來了。”
“如何能離開?”柳容凝猛地坐起來,面色凝重,“你怎麼貿然進來了,萬一出不去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