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悅渠眼睜睜看着血從淩言書的掌心滴落,一滴、兩滴、三滴……很快那處便聚了一小灘血。
淩言書松開手中的餐刀,避開司母伸過來的手,不緊不慢的抽出西裝上的手帕,捂在傷口處,以她的身手,可以輕松的将餐刀擋回去,但她另有打算。
看着發愣的司悅渠,她蓦地一怔,是吓到她了嗎?剛要把手放到她看不到的地方,還未來的及動作,就被司悅渠抓住,她無聲的勾起唇角,順勢松開手帕。
聽着司父的訓斥聲,和司母擔憂的詢問,她眯了眯眼睛,直直的看向司父。
“淩司兩家将要聯姻,我住進司家也是為了培養感情,為此家裡還特意在雲山那幾個項目上讓利,意思我想伯父伯母也懂。”
司父若有所思的點頭,淩言書回國的前一晚,淩父還語重心長的和他說,淩言書自幼沒有養在身邊,多年來疏于管教,已經長成了一副無法無天的性子。
但畢竟還小,讓他這個當長輩的多包涵,他都沒當回事,不過是個父母不在身邊,身邊人又管不得的孩子,他還不放在眼裡。
現在他也不放在眼裡,但他不認為淩言書是真的沒腦子,令他生疑的是淩家與司家本是旗鼓相當,可就在淩言書回國後,不過短短半月,淩家就談成了兩個大單子。
雖說生意上你來我往,是很平常的事,但未免太巧,淩言書此人還有待觀察。
他是長輩,淩言書是小輩,小輩無禮,他又怎能計較。
淩言書迎着他的視線,淡淡的道:“這才第二天,我就被司盼壹所傷,還見了血,這事要是被淩家得知,免不了會傷了兩家的和氣。”
司悅渠指尖微頓,餐刀是沖着她來的,偏偏被淩言書擡手接住,是想将讓出的利益讨回來?
“意外而已,老淩那邊我親自去說。”到手的東西,怎麼能是淩言書幾句話就能讓他吐出來,還是太嫩,而且淩言書在司家受傷,他不能瞞着,接過管家遞來的手機,去一旁打電話去了。
司家的人也都松了口氣,淩言書為司悅渠徒手接刀,讓所有人心中升起警惕,不料淩言書竟不是為了司悅渠,都紛紛松了口氣,包括司悅渠在内。
幾分鐘後司家的私人醫生趕到,十分專業的處理傷口,到了包紮的時候,淩言書從她手裡接過紗布,塞到司悅渠手裡:“你來。”
見她低頭溫順的包紮,她打了一個哈欠,看都不看她們一眼:“都去上班吧,她留下陪我。”
很快隻剩淩言書和司悅渠兩人,相對無言,淩言書輕咳一聲:“陪我出去吃飯。”
“好。”司悅渠接過她遞來的車鑰匙,“去哪?”
“姐姐随意,我都行。”
“嗯。”
到了一家高檔餐廳,淩言書點了一桌子菜,份量不多,樣子精美,她吃了三分之一就停了下來,看着同樣停下來的司悅渠,她将餐刀重新放到她手裡,對她眨了眨眼睛:“姐姐要吃飽哦。”
“我吃飽了。”司悅渠對上她含笑的雙眸,平淡的開口。
“姐姐真不誠實,要被懲罰的。”住進司家之前,她偶遇過司悅渠幾次,很巧的是每次她都在吃飯,更巧的是每次司悅渠都沒看到她,也就無意中發現她的飯量不小的事。
她帶她出來吃飯,怎麼可能讓她吃不飽。
“罰什麼?”陪練、跪着、不準吃飯,或是床上不為人知的特殊嗜好,淩言書這張臉很有迷惑性,禁欲強勢,一看就是很有城府的人。
可剛剛餐桌上的一番話,簡直無腦至極,矛盾與反差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緻。
“罰姐姐把這些全部吃光。”淩言書看着她面上一閃而過的詫異,将東西往她面前推,“姐姐快吃啊,吃完陪我回去睡一會。”
前幾天忙着讓淩家父母看到她的價值,睡眠時間大大縮水,一會回去還要補一覺。
都是各家培養出來的人,即便學的不好,也比很多人強上不止一星半點,何況她面前的人是司悅渠,能很好的掩藏她的情緒,可她也是慣會察言觀色,揣摩人心的人。
司悅渠知道淩言書一直在看她,她仍舊不慌不忙的吃着面前的東西,對淩言書的防備卻是又上了一個檔次。
她不是第一個逼她吃東西的人,自然不會是最後一個,但她還是在心裡給淩言書記上了一筆。
等她将東西全部吃完,淩言書也挂了電話:“回去吧。”
回到司家,淩言書脫了外套往床上一躺,手臂伸開,意思明顯,司悅渠脫了長裙,躺在她的胳膊上,腰被摟住,腿被纏上,耳邊的溫熱,眼睛被蒙住,她心中毫無波瀾,不過是一場沒有規定結束時間的不公平交易,她早有準備。
“我這幾天都沒睡好,姐姐陪我睡會。”
聲音很輕,其中還夾雜着濃濃的委屈,讓司悅渠忍不住側目,依舊是溫柔帶笑的雙眸,仿佛真的是對她有情,她緩緩擡起手拍了拍她的後背:“睡吧。”
“嗯。”淩言書勾起唇角,将人摟的更緊,很快就睡着了,司悅渠靜靜的看着她,心中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眼睛慢慢變紅,她連忙閉上,克制着自己的情緒,竟也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醒來時,房間内隻剩她一人,看着手機上的消息,穿衣服下樓,得知淩言書在半個小時之前離開,她也直接開車離開,直到晚上和司盼柒一起回來。
餐桌上如往常一般安靜,淩言書依舊讓司悅渠坐在自己身邊,還不斷的給她夾菜,就在衆人猜測淩言書對司悅渠是否有幾分喜歡時,就聽淩言書用命令的語氣道:“不準剩。”
衆人聞言大多都在心中松了口氣,也有極少數擔憂的目光落在司悅渠身上,僅是一瞬,便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嗯。”司悅渠低聲應下,沒有任何不滿。
她吃的不慢,在最後一個人放下筷子時,她也同樣放下筷子,淩言書見坐着人的人要離開,輕咳一聲:“最近我比較喜歡手磨咖啡,各位可否賞臉嘗嘗。”
司盼柒不贊同的看着她:“睡前喝一杯熱牛奶或是蜂蜜水比較好,咖啡明天早上再喝就行。”
白天累了一天,睡前來一杯咖啡,就是在故意在找事。
“可是明天早上我起不來,隻有晚上有時間,而且咖啡我已經泡好了。”淩言書面上浮現出苦惱的神情,“我想請你們喝。”
很明顯的無理取鬧,司父率先笑了起來,揮了揮手,和藹的開口:“大侄女親手泡的咖啡,我一定要嘗嘗。”
司母也表了态:“我和言書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