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聲放下筷子去喝湯,擡手間不慎将筷子碰落,她剛要彎腰去撿,池音染已先她一步,将筷子撿了起來:“我去再拿一雙筷子。”
“嗯。”看着池音染的背影,她面上浮現出掙紮,視線落在面前的湯碗上。
她快速掏出小瓶,邊倒邊用湯勺攪動,在池音染回來時,她含笑看過去:“謝謝小池。”
“不用謝。”池音染吃着她給自己夾的菜,忽的聽她道,“我想好了。”
池音染聞言一怔,放下筷子,握住她冰涼的手,柔聲道:“别怕,無論如何我都會一直陪在姐姐身邊。”
蕭慕聲的心突然安定下來,平靜的問:“小池喜歡我嗎?”
“喜歡。”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脫口而出,她對蕭慕聲,毋庸置疑。
“我知道的。”蕭慕聲抽出手,垂眸端起湯碗舀了一勺,送到她唇邊,池音染握住她發抖的手,面上的笑容一如往昔,“姐姐喂我的,就是好喝。”
一喂一喝,很快一碗湯見底,蕭慕聲拿出手帕将唇上沾着的湯水擦幹淨:“小池總說我們是一家人。”
池音染靜靜的聽着,沒有要打斷她的意思。
“可是小池對我的喜歡又是哪種喜歡?小池會親我抱我,我渴望小池對我是像越聆吟與孫詩苔之間的情。”
“又怕小池隻是把我當成姐姐,我怕有朝一日小池會牽着别人的手,那人與你一同叫我姐姐,我不能接受。”
看着池音染滿目愕然,久久不能回神,她感覺渾身發冷,細微的顫抖被她用笑掩蓋。
撫上她的臉頰,傾身用力吻住她的唇瓣,在池音染回應她那一瞬,淚水無聲滑落。
為何不躲?又為何不将她推開?
猶豫片刻,她才敢正視池音染的眼睛,四目相對,池音染眸中沒有一絲厭惡,隻有滿滿的疼惜,一時間讓她辯不明池音染到底何意。
心中漸漸升起希望,夢中的一切争先恐後的湧了上來,讓她有一瞬間的窒息,内心更是煎熬無比。
她現在就像一個瀕死之人,池音染接下來的話是救命的良藥,也是斷生的毒藥。
他她對她有情,隻是偏向與多少,她不知。
好在池音染并未讓她等太久,她将蕭慕聲抱在懷裡,摩挲着她濕潤的眼角,半是無奈半是懊惱的道。
“姐姐因一兩銀子要嫁入池家,最後那一兩銀子算是我給張家的,我以為所有人都知道姐姐是我的娘子。”
蕭慕聲聽到她的話,愣愣的看着她,萬般情緒彙集到一起,最後化為濃濃的委屈:“你怎麼不早說。”
氣池音染不曾言明,又氣自己太過怯懦,生生浪費了一年多的時間。
“我以為姐姐知道,也以為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池音染也很委屈,“而且姐姐也沒問啊。”
“我不敢問。”蕭慕聲靠在她身上,喃喃的道,“我總是告訴自己如今很好,我們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可這一路走來,我們遇到了不少人,每一個都比我更适合站在你身邊,我怕終有一日你不在屬于我,所以。”
“所以姐姐就給我下毒。”
她的話一出,蕭慕聲的身子一顫,似是才想起來:“我去拿解藥。”
“晚了。”池音染的唇邊溢出血,蕭慕聲慌忙的去擦,“不會晚的,放開我,我去拿解藥。”
“姐姐别慌,剩下的時間我想抱着姐姐。”池音染将頭抵在她肩膀上,蕭慕聲摟着她,面上一片死寂,“小池别怕,姐姐會和小池一起。”
“不要,姐姐要好好活着。”池音染虛弱的笑了起來,“我想與姐姐遊遍山川。”
“都是姐姐的錯,姐姐會陪小池一起。”說着她的唇上也染上了血,她按住池音染的肩膀輕輕往下壓了壓,“沒事的。”
池音染皺起眉頭,指腹帶去她唇上的血,面上浮現出絲絲煩躁,她偏過頭去,血順着唇角滴落。
“沒想到赫赫有名的神醫,今日就要死在自己最親近之人的手中。”
“你是誰?”池音染看向落在黑暗之中的人。
此人内力深厚,藏匿之法更是不弱,以至于她知道周圍有人,卻無法捕捉到人具體位置。
強硬壓下心中的殺意,感覺手上的力道加重,她輕咳一聲,冷聲質問:“誰派你來的?”
他将一沓空白的紙甩到兩人面前:“給我一本醫術,我可以放過她。”
池音染沒有放開懷裡的人:“解藥給我。”蕭慕聲每日的藥都有安神的作用,這一年來做夢更是少之又少。
蕭慕聲冷冷的盯着從陰影中走出的人,絲毫不掩飾眸中的殺意。
被她看着的人,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解下腰間挂着的酒壺喝了一口:“無毒,隻是将人心底的恐懼在夢中無限放大,意志不堅定者,永堕深淵而已。”
他見池音染氣息虛浮,頂多還能撐上一個時辰,施施然的尋了一處坐下,半眯着眼睛:“快寫吧,不然她會和你一起死。”
“希望你言而有信。”池音染終于落筆,蕭慕聲的脈象确實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