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連忙據實以告。
“是,是婢子方才在前院灑掃,看見門房往來,說别家二公子在門口候了許久,郡守執意不放人進來。”
嚴蓁蓁一聽,立刻轉身往前院跑。
旁邊的婢女質問道:“郡守攔的分明是那清平公主,你為何不把話講明白?”
那婢女冷哼道:“你懂什麼,隻講三娘子愛聽的就行了,多說多措。”
說完,幾個婢女各自走開。
前院,嚴郡守和嚴家二子正竊竊私語,不知密謀什麼。
嚴蓁蓁突然闖入,朗聲打斷道:“阿翁,聽說你讓人将二郎關在門外,這是為何?”
嚴郡守滿臉不情願道:“我的傻閨女,區區商戶家的兒子,哪裡值得惦念,你天天二郎二郎地挂在嘴邊,也不怕有失臉面。以你郡守千金的身份,日後,配三品往上都綽綽有餘。”
嚴蓁蓁又是跺腳,又是撒嬌。
“那二郎的姊姊還是當朝公主呢,三品大臣又如何,見了她,不也得卑躬屈膝?”
此時,她看别允才算是順眼些了,皆因她這個公主的身份,讓自己在反駁父親的話時有了不少底氣。
可即便這樣,嚴郡守也不松口。
她遂軟下語氣道:“那便如阿翁所說,阿翁讓我嫁哪個,我就嫁哪個。可日後的事情,與今日八竿子打不着。别二郎來,定是來尋我的,阿翁就不要再為難了,我與他見見面,說說話而已。阿翁就答應我這一回吧!”
最終,嚴郡守還是繞不過她軟磨硬泡,松口點頭道:“去,放她們進來。”
郡守府外,紫苑正氣沖沖地叉着腰,與門口的守衛對峙。
“公主駕臨,區區府兵,竟敢阻攔,你好大的膽子!”
紫苑有些難以置信,以前無權無勢,偶爾被人攔在門口便罷,現在她家娘子都是公主了,怎麼還能吃閉門羹?
“小人不敢,小人已經差人去催了,煩請公主在此稍候,郡守大人應該在往回趕的路上了。”守兵應付得吃力,凜冬十二月,背上愣是冒一身汗。
紫苑實在忍不住,欲破口大罵時,門從裡面打開了。
守衛見來人,忙堆着笑,做個請的姿态說道:“您看,郡守這不就趕回來了麼。公主,娘子,幾位貴客,裡面請!”
别澄和疾風跟在後邊,将将踏進門,一道茱萸色的身影撲面而來。
“别二郎,你是來找我的嗎?”嚴蓁蓁笑靥如花地跑過來,滿臉期盼。
别澄求救般地瞟一眼别允。阿姊,接下來,怎麼辦?
别允揚揚眉,閃電般回他個眼色。意為,随機應變。
不知為何,别澄竟從她這一眼中,品出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這時,嚴蓁蓁才發現與别二郎同行的,還有個别允。鑒于自己剛剛才借用過她的名号,故而此刻看她比以前順眼些,說話的語氣也就收斂了許多。
她躬身行禮道:“公主來嚴府,所謂何事?”
看上去,嚴蓁蓁是在問她來嚴府做什麼。可别允是個明眼人,她如何看不出來,嚴蓁蓁是在告誡她,沒事兒趕緊走,别在她二人跟前礙事兒。
于是别允微微一笑,回道:“我不日就要動身回宮,臨出發,特來與伯父拜别。”
嚴蓁蓁才不管她是來做什麼的,大手一揮,道:“阿翁在前院,公主請吧!”
“好”,别允笑應着,走出兩步,又回頭交代别澄道,“阿澄,要好好對嚴三娘子哦!”
别澄強顔歡笑,咬着牙吐出個“好”字。心裡卻感慨着,好好好,你如今都要靠出賣自己親弟弟的色相來辦事了,算你狠!
别允撇下二人,帶着紫苑和疾風行至前院正堂,見郡守坐在那兒愁眉苦臉的,見她來,忙起身相迎。
“下官,拜見清平公主,公主吉祥安康!”
“伯父,不必如此多禮。”
“下官一收到府上人的傳信,即刻往回趕。不知公主大駕光臨,有何吩咐?”
她的人早問過了,嚴郡守自昨日回府,就沒有出過門,所以他方才一直在府上,如此裝腔做調,隻是不願意見她罷。
别允亦搬出剛才與嚴蓁蓁說過的那套托詞,她道:“我辦完外祖母交代的事情,不日便該回宮,特來與伯父拜别。”
“公主屈尊,下官榮幸之至。既如此,公主何時出發,到時,下官定在城門相送!”嚴郡守目光誠懇,儀态謙卑。
紫苑早領略過她信口胡謅的本事,眼下自是不意外。
倒是疾風,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他暗道,這公主之前也沒提過要回安平的事兒呀。而且,她就這麼走了,世子怎麼辦?虧得她與世子還是夫妻,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好在他隻敢在心裡想想,否則這話若是讓紫苑聽了去,非罵他個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