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葉敏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撩衣下拜:“微臣參見皇上。”
“宋公請起,何事求見朕?”
“微臣聽說禦前侍衛統領武聖被人毆打重傷,生死未蔔,心裡擔憂,故來問一問皇上。”宋葉敏站起身來躬身立着,元臻面不改色,“宋公真是愛惜下邊人哪,朕自愧不如。太醫院來消息說,他的命是保住了,但是被打斷了一隻手,胸腔也傷着了,現在還在診治。”
“微臣也是替皇上分憂,武聖畢竟是禦前侍衛的頭領,他被重傷了,皇上安危豈非少了一層保障?”宋葉敏眼睛裡透露着深深的算計,“皇上,武聖統領在宮中一向與人交好,武功又是上乘,鮮少有人能将他重傷至此,不知是何人從此狠毒,竟要置他于死地?”
元臻定定的看着他,眨了下眼睛,宋葉敏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元臻這個人喜怒不定,自己哪怕已經輔佐了他這麼多年,也還是摸不清楚他的脾氣秉性,隻覺得他深藏不露,從不将自己的弱點示衆,總是泰山壓頂也面不改色,盡管他比自己小那麼多歲,自己卻還是覺得他這個人很恐怖。
“宋公關心下屬,朕深感欣慰,傷他的人是雜役房苦役歐陽謙,朕正罰他在裡屋面壁思過。”
“啊?謙王殿下?哦,不,是歐陽謙?怎麼可能?他現在已是一介死囚,怎敢如此冒犯武聖統領?他應該知道以下犯上,論罪當誅的,不能明知故犯的吧?會不會是有人教唆?”
元臻翻起眼皮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輕笑了一聲,似是輕蔑的道:“宋公的消息越發靈通了,朕的家裡,朝堂之上,軍營裡,侍衛房裡,雜役房裡,沒有宋公打探不出的消息。”
“皇上說這話,便是讓微臣惶恐了。”宋葉敏雙膝跪地,拱手道,“微臣的心思,隻在如何輔佐皇上治理江山之上,絕無二心,對于歐陽謙私運國庫一事,也是怕皇上落人口實,才多次進言,望皇上恕罪。”
“宋公在朝堂之上,乃至朝堂之下,所作所為朕都一清二楚,宋公忠心無人可比,朕豈會不知?”元臻低垂下眼簾,微不可見的舒了口氣,淡淡的道,“現在武聖的具體情況朕還不知道,等太醫院給出消息,朕自會做出相應懲處,你且退下吧。”
宋葉敏心裡打起了鼓,本以為元臻惱了他,卻沒想到他還是這麼護着他,當即被敲打了一頓,悻悻然的走了。
歐陽謙在裡面聽着,隻覺得心裡暖烘烘的,義父字裡行間都是在維護自己,在外人面前,還這樣給自己臉面,自己還求什麼呢?況且他也心知肚明,這次武聖前來挑釁,有一部分原因是記恨自己當年給他難堪,但主要原因肯定也是受了宋葉敏的指使,才敢這樣明目張膽,這次也算是他為宋葉敏背了黑鍋。朝堂之上風起雲湧,弱小的人隻能這樣任人利用來利用去,命運從來都由不得自己,不免感到一陣無力。
外屋傳來一陣腳步聲:“皇上,太醫院來消息,說武聖性命垂危……”歐陽謙從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即便他死了自己要為他償命,也不後悔。
“滾出來。”元臻在外面喝道,歐陽謙馬上就擡腳出去了,元臻黑着一張臉,“你現在站在風口浪尖上,還不知消停,逞一時威風很容易,你可知等明日早朝,朕又會收到多少彈劾你以下犯上的折子?成大事者忍一時之氣是無可避免的,你現在卻是把自己置于刀尖之上!愚蠢至極!”
“奴才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便是,皇上不用……”歐陽謙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封折子抽到臉上,伴随着元臻的咆哮,“你能承擔什麼!”
折子打到了鼻梁,鼻子酸酸的,眼眶中也浮現了水霧。
“幼稚!”
元臻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刺痛了歐陽謙的心,他黯然回道:“奴才不想讓皇上為難,如果有人彈劾奴才,回頭太醫院送來診治武聖的最終結果,皇上比葫蘆畫瓢懲戒就是。”
元臻被他說的話氣的眼前一黑:“你給朕滾到天牢裡去等待發落,若他撐不住死了,你便跟他一起下黃泉吧!”
聽到這個判決歐陽謙心裡湧起一陣悲涼,俯身磕頭:“奴才謝主隆恩。”頓了頓,又磕了一個頭下去,道,“謙兒拜别義父。”
元臻卻被這一聲義父給激怒,冷着臉問道:“你叫朕什麼?”
“義父。”歐陽謙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