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朕一聲義父。”

歐陽謙絞着的手指突然停下，眼珠也不轉了，低下頭：“您是主子，奴才是下人，您就别再拿往日之事來打趣奴才了……”

終究是聽不到了麼？元臻第一次覺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你想吃什麼？餓了那麼久，胃裡都空了。”元臻揮了揮手，似乎要把所有的煩惱都揮走。

“奴才想吃一個熱乎乎的饅頭，可以嗎？”歐陽謙小心翼翼的道。

饅頭？肚子餓了那麼久，饅頭竟是他最想吃的東西？元臻覺得有一把刀在割着自己的心髒。

見元臻沒動靜，歐陽謙意識到自己太放肆了，有的吃就不錯了，低下聲音無措的道：“都可以，不熱也行的……”

“還想吃什麼？”

“還有……”歐陽謙有些躊躇，不敢擡頭，“還想吃碗皇上做的餃子和面條……”他這些天每每餓的腦子發昏的時候，都無比想吃義父做的餃子和面，無時無刻不在想。

元臻再次愣住，呆呆的看着歐陽謙。

旁邊再次沒聲音，歐陽謙覺得自己像個神經病，就算自己餓了那麼多天，對皇上又有什麼影響？憑什麼吃這個吃那個？歉疚的擡起頭：“您就當奴才沒說吧，是奴才貪嘴，換做别人，誰都不會向皇上讨要吃食的……”

歐陽謙兩手抱着一個熱乎乎的饅頭，吃的滿足極了：“謝謝皇上……”

元臻問道：“不是想吃朕做的餃子和面嗎？餃子就還做你喜歡吃的蝦肉餡兒的，面呢？裡面想放些什麼？”

歐陽謙有些愕然：“皇上，是奴才太放肆了，皇上别當真……”嘴角殘留着幾粒饅頭碎屑，元臻揚手給他擦掉，場面極度溫馨。

“裡面想放些什麼？”元臻又重複一遍。

“皇上這樣會把奴才慣壞的……”歐陽謙的聲音晦暗下去，片刻又對他揚起笑臉，“奴才吃完饅頭喝杯水就可以飽了……”

“沒事，想吃朕就給你做。”元臻一手緩緩撫過他瘦削的臉龐，溫柔的道，“想吃多少就做多少，還跟以前一樣，青菜牛肉面嗎？”

“清湯煮的就行，什麼好吃的都不用放。”歐陽謙聽了他的話怔了好大一會兒，才傻傻一笑。

元臻應聲出去了。

一大碗餃子和青菜牛肉面端到房間，香味四溢，“啊~好香……”歐陽謙迫不及待摸索着想下床，元臻将面放到茶幾上，将筷子放到他手裡，歐陽謙吃了一口，感覺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歐陽謙一口一個餃子，幸福的要落淚，面吃完後把湯也都喝光了，感覺身上的傷都沒那麼疼了，老老實實躺在床上。歐陽謙摸着被褥的料子，聞着龍涎香的氣味，就知道自己是在承明殿。雙目無神的望着元臻的方向：“皇上，奴才回雜役房吧，奴才渾身都是傷。”

“先養好傷再說。”元臻淡淡的道。

“皇上如果實在憐惜奴才現在動彈不得，不願挪動奴才，讓奴才睡地上就好了。”歐陽謙自己掀起被子，就要下床，元臻輕輕把他按下去，心痛的道，“全身都是傷還折騰什麼？躺好。”

“奴才已經吃了飯，現在身上還暖和和的，睡地上也不會着涼的。”可能是之前太慘痛的教訓，讓他不敢再承蒙聖恩，實實在在不想再觸犯聖顔，隻想做好奴才的本分絲毫不逾矩。

“謙兒！”元臻再次把被子蓋在他身上，手按在他額頭上讓他不要動，“你乖，先把身子養好了再說，你全身都是傷，得一陣子能養好呢，别瞎折騰了。”

歐陽謙不願再腆着臉自取其辱，讪讪的笑道：“皇上聖恩折煞奴才了……”

“這段時間你就老老實實在這待着，哪兒都不許去，聽到沒有？”元臻坐在床邊叮囑道，“孤時每隔幾天都會來給你瞧瞧傷口愈合的如何，别怕，很快就會好的，知道嗎？”

他的語氣不可謂不溫柔，可是歐陽謙心裡卻像是在滴血，他連笑都笑不出聲，隻是低下頭道：“給您添麻煩了……奴才可以動了就回雜役房……”

元臻看到從他眼中掉落的晶瑩淚珠，心軟至極，将他摟到懷裡，安撫的順着他的頭發：“好了好了，都過去了，現在隻要把傷養好，别的什麼都不用管。”

歐陽謙沒有拒絕他的懷抱，隻是任由自己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衣服，他沒有哭出聲音，肩膀卻在慢慢的起伏，想必積攢了太多的委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