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臻坐到床邊,摟住歐陽謙的上半身:“謙兒,忍一忍,你蕭叔有辦法治好你的腿……”歐陽謙把臉埋在元臻腰腹處,暗自咬碎了牙齒。
待給他整條腿都清洗了,确實不如之前看着那麼嚴重了,蕭聞端過來了一個藥碗,要元臻喂給他喝:“這是麻沸散,喂他喝下去,我要把他腿上的爛肉給他刮掉。”
元臻端起碗,叫他的時候發現他早就昏過去了,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汗水濡濕了他的頭發,一縷一縷貼在臉上,嘴唇上被咬破了好幾個大口子。痛成這樣都沒叫出聲來,倒是随了元臻的幾分硬氣。
元臻以前受過的傷比他此時更勝百倍,任何藥材都沒有,就那樣從閻王殿門□□生生的挺過來的,那時候他都沒有像現在一樣,如此懼怕生離死别。輕輕拍了拍歐陽謙的臉:“謙兒……謙兒……起來喝藥……”
龍庭默不作聲的走到元臻身後安撫的順着他的背:“老謙一定會沒事的……”
蕭聞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元臻哭紅了眼的樣子,感慨甚多,感情真是一件神奇的東西,把兩個毫無關系的人緊緊系在一起,一個人可以因為另一個人生病受傷而心痛,也可以為對方做任何事情,就連一國之君都不例外。蕭聞一生無妻無子,他從來沒有感受過自己如果要死去了,誰會如此心痛,誰會為了自己這樣痛哭流涕……
孤時看的黯然傷神,不由得聯想到自己家了,如果不曾經曆生死離别,你永遠不知道,家人對你來說有多重要。
歐陽謙微微眯開眼睛,元臻深知此時耽誤不得,接過龍庭遞過來的藥碗,喂到他嘴邊:“來把藥喝了,蕭叔給你治腿。”
歐陽謙咕嘟咕嘟喝完麻沸散,不一會兒就睡着了,蕭聞跟元臻道:“你抱着他,千萬不能讓他動彈,不然很容易劃傷。”元臻點點頭,龍庭就到床尾去按住他的雙腿。
蕭聞燒好了一個刀子,放置在他腿上,感受到歐陽謙身體猛然一僵,元臻淚眼朦胧的回過身來望着蕭聞:“你輕一點……拜托……”
蕭聞雖然也心疼歐陽謙小小年紀要遭受這樣的罪,但還是要給他治好傷才是最重要的,刀子割去歐陽謙腿上的爛肉,歐陽謙喉嚨裡發出一聲悲鳴,雙手死死的掐着被單,脖子上額頭上青筋畢露,元臻連看一眼都不敢看,一個勁兒的他把往自己懷裡帶,渾身僵硬的不像話。
整條腿都清理好了之後,蕭聞又拿了藥材給他淋了一遍,然後給他細細的抹上藥膏。這支藥膏是當初他的朋友送給他的,說是怕他研究藥材的時候,如果不慎中了劇毒,可以抹上,這藥膏對劇毒有奇效,以至于他這幾年以來,沒機會用過一次。抹好藥膏之後,用了薄薄的紗布給他包了幾層,這樣比較透氣,而且藥膏有潤滑的作用,不會讓紗布粘在他的腿上,以免難以取下。
整個過程歐陽謙醒過來昏過去無數次,直到徹底昏迷,身體還在本能的抽搐着。
蕭聞治好了之後,自己也是緊張的出了一身的汗,擡眼一看,那家夥哭的都快不是個人了,手背輕輕拍了他幾下:“好了,人家病着的都沒說什麼呢,你瞧你現在這是什麼樣兒啊!”
元臻身體僵硬的骨頭都咯吱咯吱的了,适應了好一會兒才能将歐陽謙松開,然後蕭聞又給他處理了一下身上的砍傷,就累的躺在椅子上不能動了。
元臻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了?他的腿……”
蕭聞得意的拿出藥膏來看了又看:“還好我有這麼一個朋友,給了我這支藥膏,要不然我看謙兒小命休矣。”
“他以後還能正常行走嗎?”
蕭聞瞥了他一眼:“我哪知道!這樣吧,我在這裡待一段時間,謙兒康複之前我不離開,怎麼樣?”
元臻放心的點點頭,抹了一把臉,眼睛都腫起來了。
蕭聞一手指着元臻,撇着嘴笑:“就你還一國之君,瞧你這慫樣兒,給他們幾個知道了,得笑話你一年!”
元臻白了他一眼,坐回床邊,又給歐陽謙把被子掖了掖。
那個藥膏真的是奇效,抹了幾次之後,竟然就開始長嫩肉了,毒素給化解的差不多,就跟普通的燒傷沒有區别了,好在歐陽謙的承受能力比較強,若是旁人,估計早就挨不住死了。
歐陽謙在床上趴着,蕭聞在一邊坐着,手裡拿着根小柳枝,有一下沒一下的抽着歐陽謙的小腦袋,歐陽謙作勢避開,每一次都避不開。
蕭聞輕輕笑道:“臭小子,你都不知道這次給你治腿,你義父哭的好像挨欺負了似的,真是好意思……”蕭聞瞅了眼他的腿,“腿還疼得很麼?”
“就您割肉那天疼的死去活來,後面好像就沒那麼疼了。”歐陽謙回憶着道。
“等再過幾天,你就可以試着下床走動走動,看看是否有異樣,蕭叔可是答應了你老子,要等你全好了才能走。”
歐陽謙甜甜的笑:“謝謝蕭叔。”
“謝什麼謝,我又不是不收錢。”蕭聞故意打趣他。
歐陽謙拱了拱鼻子:“您要收錢就去找我義父,我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