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臻黯然搖頭:“朕沒有不要他,是朕做錯了……朕以為,以為……他都……”話語梗在喉嚨裡,眼睛裡晶瑩剔透的水珠泛的清明。
“以為?你們父子倆一個比一個會以為,你們每次誤會就沒有人願意攤開了說,各自都在心窩窩裡瞎想,一次一次的,再信任的關系也被你們捅摟沒了!”龍庭擦了一把眼淚,“我去給他叫太醫,您進去陪他說說話,老謙如果真的死了,以後有您後悔的時候!”說完就大步往外跑去了。
元臻進了屋,發現他已經睡着了,眼角邊一道一道的淚珠,枕頭都濕了一片。他輕輕地晃了晃他,叫了聲:“謙兒……”
歐陽謙全無反應,元臻也不忍心把他叫醒了,就坐在一邊等着他自己睡醒。不消一會兒龍庭把孤時叫來了,唠裡唠叨念了他一路:“楚宴去太醫院叫太醫,您老人家就不知道過來看看啊?”
孤時一臉不忿:“我哪在宮裡?我陪孤芳遊湖去了!”
“你們倒是好興緻!您俸祿白拿的?整天找人找不到!”
“你今天吃火藥了?逮着人就噴?”剛剛龍庭去太醫院叫人,因着有人不小心絆了他一下,他直接一腳給人踹的沒反應了,真是跟吃槍藥了似的,平時也沒見他脾氣那麼大!
“是!我吃了十噸火藥!不敢對着皇上噴,再不發出來都要憋死了!”
孤時不省心的翻了他一個白眼,這一路趕得他是上氣不接下氣,腿都快跑廢了。
到了柴房孤時看到元臻在一旁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被龍庭撅了一路,他也忍不住了,沒好氣的道:“讓讓!”元臻默不作聲的移開了。
孤時給他四處看了看,把了把脈,脈搏幾乎跳不動了,時隔很久才會微不可見的動一下,頓時面露不好,翻了翻眼皮,都隻剩下眼白了,拿針給他針灸了一會兒,毫無用處。孤時抹了一把汗,身上發冷:“他的身體功能好似全部脫落了……”
元臻一震,龍庭沖上前去,問道:“全部脫落?什麼意思?剛剛他還在跟我說話!”
孤時不認命的又看了看,還是一樣的結果,元臻急忙宣其他太醫全都過來,都回禀說他得了絕症,已經無力回天了。
起初中午的時候歐陽謙還能跟龍庭說兩句話,可是下午就直接起不來了,自從他睡了以後也沒再醒過。孤時煎了藥給他吃,歐陽謙一口也喝不進去,剛到嘴裡就吐了出來,随後連口水都喝不進去。
現在在床上躺着,能活到哪一刻都不知。
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了,突然到所有人都茫然的不知道該怎麼做,龍庭怎麼都不相信,明明中午還說着話,還會哭,怎麼自己一轉身就完全沒動靜了?孤時隻幽幽的歎息一句:“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如果一個人真的死了心,也是會有這樣的情況的……”
“不可能的,老謙那麼珍惜生命,他不可能的……”龍庭真的怕了,到床邊扳着歐陽謙的肩膀搖晃,“老謙!老謙!你醒一醒,你醒過來!”
歐陽謙隻是随着他的搖晃機械的晃動了幾下,随後又平靜下來。
龍庭回眸去看元臻,元臻剛才仿佛被點了穴一樣不能動彈,現在卻清醒了,一個箭步沖到床邊,龍庭連忙給他讓位子。
孤時招呼着龍庭和房裡的其他人都走出去了,還順帶着關了門。
“皇上在裡面兒,你們都離柴房遠一點,打擾了皇上,幾條命也不夠死的。”龍庭望着周圍站了一圈兒的人,言辭犀利的說道,瞬間那些人都散了,楚宴猶豫的想問什麼,還是扼制住了,随後黯然的離開了。
“孤時,我去找蕭叔來,你幫忙看着點老謙。”龍庭随便抹了把眼睛,對孤時交代了句,然後就大步跨了出去。
孤時望着他的背影感慨頗深,謙兒此時危在旦夕,要不要叫南風和芳時他們來?萬一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元臻緊緊的握着歐陽謙的手,把自己的臉埋在他掌心,他心裡很亂,好不容易認回了兒子,還找回了侄女,現在卻變成了這副局面。謙兒明明沒做錯事沒說錯話,隻是怕自己将來心痛才抗旨救下阿若,自己就施于他如此嚴厲的懲罰,以至于他現在昏迷不醒,生死都不可知……
謙兒,朕不知道你……朕那天不該遷怒于你,平白的讓你遭罪……朕也根本沒有想過要把你的房間給阿若住,朕隻是随口一說……你的房間永遠是你的,你的家也永遠是你的,你的義父,永遠都是你的……沒有人會搶走的……你這傻小子,怎麼就從來不會展露你真實的情緒……永遠說你沒事,沒關系,你不說朕怎麼知道你這麼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