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因為行事端正、認真負責被範锺提攜了兩次,面聖的幾率也大了很多。正拿着資料往承明殿走的時候,看到歐陽謙趴在井邊快暈過去了,慌忙跑過去将資料放到一邊,扶起他:“恩師?恩師,你怎麼了?啊?怎麼這麼虛弱啊?”阮棠現在也是能上朝的人了,知道了歐陽謙開罪皇上的事,有機會就會聯合範锺等一行支持謙王的人,向皇上提及謙王的好,希望有朝一日能複謙王的身份與官職。可是他記得前段日子,皇上已經恢複了恩師的身份了啊,為何現在仍是這般光景?
歐陽謙迷迷糊糊看到了阮棠,舔了下幹裂的嘴唇,此時他好像一片幹旱多年的土地,急不可耐的對他說:“給我打點水……我要喝水……我快渴死了……”
阮棠聞言把他扶坐到一邊,急忙打了一桶水上來,歐陽謙舀起一瓢水就咕嘟咕嘟的喝起來,喝完一瓢又舀了一瓢喝完才感覺好一些。阮棠是個書生,見他這樣的喝法怕他嗆着又不敢奪回來,見他喝完了急忙不安的問道:“恩師,皇上不是恢複你的身份了嗎?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怎麼回事啊?”
歐陽謙喝了水恢複了些體力,舉起袖子擦了擦嘴,黯然搖頭:“沒什麼,你是來找皇上的吧?進去吧。”
“可是你……”阮棠明顯不放心他,歐陽謙輕輕閉上眼睛,“雲觀,好好幹,你很有天賦,以後升學士是遲早的事,也可以光耀門楣了。”
“都是恩師提攜,雲觀才走到今天的位子。”阮棠這個人很老實很記心,歐陽謙處處幫着他他全都記在心裡了,隻等以後真有能耐了,可以幫上他的忙。
歐陽謙其實比他小了差不多十歲,此時卻像個大人似的拍了拍他的肩:“你很優秀,我沒幫上你什麼,是你自己争氣,進去吧。”
“那你……”
“我在這歇一會兒,等下進去。”
“那好,我先進去了。”阮棠抱着那幾本資料就進了承明殿,遠遠傳來元臻表彰的聲音,歐陽謙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阮棠出來的時候歐陽謙正坐在樹下蕩秋千,說起這個秋千這還是歐陽謙吵着要裝上去的,那時候年紀小,來皇宮玩總是沒有在王府那麼方便,王府裡什麼玩的都有,皇宮卻總是空落落的。歐陽謙就嚷着要在這棵樹上裝個秋千,元臻拗不過他了也就裝了一個,沒想到一晃就是十六年過去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罷了。
“恩師。”阮棠走出去,對歐陽謙颔了颔首,“恩師,我看你身子很虛弱,你是不是生病了?”
歐陽謙隻是搖頭微笑:“沒事,雲觀,以後遇到什麼不懂的就多去問範大人,也可以來問我,别怕麻煩。”
“謝恩師指點,雲觀真是感激不盡。”阮棠沒有走,反而走到秋千跟前,打量着他的臉色問道,“我可以坐下嗎?”
歐陽謙本來就沒有很大幅度在晃,隻是微微點點的弧度而已,見他這麼說,腳一點地也就停下來了。阮棠坐上另一端,又微微晃動了起來,“……恩師,我看你狀态非常不好,你是不是這段時間遇到了什麼事啊?還有你這一身的傷……”
“這段時間過得是不怎麼順心,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
“學生可以有幸聆聽麼?”
歐陽謙張了張嘴,卻又啞然失笑,所有的事情連接起來說出來的話,不就是在讨伐皇上的不是麼?“雲觀,對不起,有關我一些隐私,我還是不說了,你母親好些了麼?”
“家母好多了,有宮中禦用的太醫專門去給母親看病的,母親現在也有人陪着了,不再那麼孤單。”阮棠略有些興奮的道,這還是第一次在阮棠臉上看到孩子氣的笑容和精氣神,他平時是一個很正經很悶的人,不會開什麼玩笑。是啊,所有人在外面都是千人千面,自己家人總是自己的精神支柱的,他都有些羨慕阮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