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啊,回去了替我向伯母問聲好,有時間了我會再去看她的。”歐陽謙對阮棠微微笑道。
“好,我知道了,恩師,有時間了去我那吃飯吧。”其實阮棠長得雖然不算極品,但五官都很正,白白淨淨利利索索的,很有儒雅的氣質,一笑起來,還真是挺迷人的。
“好。”歐陽謙的胳膊随意的搭上他的肩膀,“怎麼樣?感覺還适應的過來麼?精力夠不夠用?”
“适應的,可能我脾氣比較随和,所以跟他們相處的都挺好的,再加上是恩師親自引薦的,他們對我都很客氣。我一向想為朝廷效力,現在有機會進來了,一定會将自己的才華和能力發揮到極緻,報效國家,也報答恩師的知遇之恩。”
歐陽謙笑着點點頭,本來自己一個人憋了那麼久,沒有一點精神的,現在跟他聊聊天,感覺精氣神兒又回來了些,也不那麼難受了。
“我看好你。”
“謝謝恩師,你雖然年紀比我小那麼多,可卻比我早上道很久,我都比你大了十歲,懂得卻是你的九牛一毛,真是慚愧……”阮棠一向謙遜,歐陽謙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麼,阮棠見他累了,就起身道,“恩師,你要是累了雲觀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如果你有什麼難處,而我能幫得上忙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告訴我。”
“好,謝謝你關心,你早些回去吧。”
歐陽謙歇了一會兒就進去了,不一會兒外面就刮起了風,轟隆隆響了幾聲悶雷,就下起了雨,歐陽謙又重新鎖在了圓柱上。其實自下過冰湖之後他的身體一直有寒疾,隻是他自知身份,一直沒有說。凍得厲害了,他就控制不住咳了起來,元臻本來還生着他的氣,見他咳的狠了,嘀咕着扔給他那條破被褥禦寒,歐陽謙連忙謝恩:“謝皇上,謝皇上!”極度沙啞的聲音。
就算裹着那條薄被褥,其實也根本沒什麼用,後面凍得實在不行竟然咳出了血,他默默地把血迹擦掉,跪伏在地:“皇上,讓奴才出去吧,奴才老是在咳,會影響皇上休息。”
“出去了不過挪了幾步路,你咳我就聽不到了嗎?”元臻居高臨下的打量着他,即使穿着衣服,也能顯出他脊背上的根根肋骨,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瘦了?元臻心裡有點煩躁。
“皇上,讓奴才回雜役房好麼?”歐陽謙的眼睛深不見底,聲音亦極度消彌。配上他近乎透明的慘白臉色,總給人一種搖搖欲墜之感,仿佛走着走着就會暈倒一樣。元臻向來不喜歡人頹廢蕭條,整日看着歐陽謙幹瘦的身子在眼前晃來晃去,其實心裡也煩。
外面下着傾盆大雨,還要回雜役房?那破地方有什麼好的?你那小柴房估計早就被雨水淋塌了!那麼個破地方就讓你這麼惦記着,那兒的人對你很好麼?讓你有家的感覺麼?他們跟你相處才不過多久?你就已經這麼向着他們了?
“有人說,人生病的時候都喜歡貼着最親的人,那樣才覺得有人疼有人愛,此話果真不假。”元臻失落的笑笑,随即冷着臉道,“半路裡遇到了一個對你好的人,整天像條狗一樣的貼上去,你是有多缺愛?嗯?躲?你能躲到哪兒去?”元臻見歐陽謙渾身不可抑制的抖着,似乎自慚形穢一般,愈發蜷縮着身子往牆角去靠,心中怒火更盛,揪起他的領子,捏着他的下巴讓他不得不面對自己,這才發現他滿臉都是淚水。
歐陽謙眼神閃躲,伸出手捂着臉不願意面對元臻,他在内心告誡自己無數遍,不管他用再難聽的話辱罵自己,都是自己該承受的,不應該做出不順從的舉動來。可是他願意承受他所有的辱罵,隻是不要讓他仰着臉,不管罵自己什麼都還是乖乖的對着他笑。難不成到了此時此刻,自己還有那可憐的自尊麼?不是早就被踐踏的不知所蹤了麼?你還在躲什麼呢?你自己都不敢瞧見你現在狼狽的模樣了麼?
他感覺自己在嚎啕大哭,可是根本沒有一點哭泣的聲音,原來,連放聲痛快的大哭一場,都做不到……
元臻瞧見他哭的這麼傷心還有些不忍,松開鉗制他下巴的手,長舒一口氣,臉色好轉很多:“行了,别委屈了,罵兩句就哭成這樣……”
歐陽謙好像失聰一樣沒聽到他說話,自顧自哭的都要喘不過氣來,元臻真有些惱了,不過是罵你兩句,至于嗎?‘啪啪’兩下打開他捂着臉的手,臉色狠厲的道:“至于嗎?你是哭給誰看呢?你哭給你爹你娘看他們也看不到!馬上把眼淚給朕擦幹淨!别像個喪家犬!”
歐陽謙乖乖的伸手把臉上的眼淚都抹幹淨,元臻才松開手。歐陽謙再次規規矩矩的跪伏在地,連肩膀起伏都沒有了,元臻才晦氣的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