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休觐深深的、重重的喘息着,知道心疼的,不然怎麼會,老是省了自己的吃穿給他們寄錢?怎麼會給他們的生活費,比給自己留的還多?怎麼會在同齡的女孩子都花枝招展、到處遊玩的年紀,穿的土裡土氣,不舍得買新衣,不舍得出去逛一逛?
她一直覺得自己可悲,屢屢被這家庭關系寒了心,恨不得一輩子在外漂泊,也不願每次回去都面對一家子沉重的氣氛,可是一旦他們語氣稍微軟一點點,她就又會心疼心軟,賤吧,或許是吧。
可是,我有元帥,元帥,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他是,最愛我的爹爹……
是嗎?
她想起碧洲成身邊的親信,想起他培養出來的将軍,想起他們擁有自己不知道的回憶……自己不過是他其中一個手下而已,跟他别的手下沒有區别……
嫉妒就像是絲絲帶了倒刺的藤蔓,自下而上慢慢攀爬,勒緊了她跳動着的心髒。
想,殺了……
柒休觐的眼神變得淩厲,隻要把他們全殺了,元帥,就是我一個人的了,是吧?還有,那個何尚書的女兒,想與元帥攀親的女子,也一并殺了,全都殺了,沒人能跟自己搶走他。
她感受到自己體内滔天的能量正等待着釋放,殺了,從小到大,那些對不起我的人,全部都殺光,一個都不留。
半路上,有士兵點燃了信号彈,碧洲成已經馭馬趕來接駕,汪永清遠遠看到,當即慌了神色,拉住了自己的一個心腹:“碧洲成來了,開啟第二計劃!記住,此次不成,我們便再也起不來了!”說罷他隐身于叢林中,那心腹心緒複雜的看了碧洲成一眼,随後迅速貼上了一張臉皮,化身成了汪永清的模樣。
不過片刻時間,碧洲成帶來的鐵甲便将叛軍降服,碧洲成身披重甲趕來,利索的下了馬單膝下跪:“皇上無恙吧!皇上,末将來遲了!”
元臻掀開轎簾,問道:“元帥傷勢無礙了?”
碧洲成回道:“末将無礙,朝中有逆臣叛亂,幸而此時已被全部降服,讓皇上受驚了。”
元臻下了轎子,在一幹叛軍跟前徘徊幾步,冷冷的問:“汪卿家在哪?”
碧洲成眼睛轉了轉,汪永清?他有什麼理由一定要造反?近兩年皇上雖然打壓貪官污吏,可到底還沒有辦到他的頭上來,他就這麼急不可耐的找退路?還是說,他是被宋葉敏撺掇的?如果他們刺殺聖駕成功了,那麼他們打算擁護誰當皇帝?背後的那隻手,到底是誰?
一個重甲壓着那哆哆嗦嗦的人跪到了元臻面前:“皇上,叛臣賊子在此。”
元臻盯着地上跪着的人,重重的喘息了兩聲,随後問道:“汪永清,除了你,還有誰叛了朕?你們想要弑君,那麼,你們打算讓誰來當這個皇帝?你們背後,是何人在主使?”
那人隻一味的哆嗦,碧洲成上前踹了他一腳:“皇上在問你話!”
那人翻倒在地,臉上的人皮也掀開了小半截。
碧洲成一凜眉,走上前去按着他的肩膀,一把将他臉上的人皮揭了下來,赫然發現此人是碧洲成手下的分營元帥,京維。
碧洲成瞪大了雙眼:“……是你?”
“皇上,末将冤枉啊,刺殺聖駕,不是末将願意的!是,是,是碧洲成元帥與朝中汪總督不睦已久,元帥不滿每次朝中給軍中發放補給,汪總督都要進言,也不滿朝中老臣宋公一黨身為言官,總要插嘴邊關的事……這才讓末将扮上汪總督的模樣,假意刺殺聖駕,好讓皇上疑心汪總督,借皇上的手鏟除異己!末将清白無辜,是受人指使的!”
京維一通哭天喊地的陳情,說的聲淚俱下,碧洲成呆滞的看着眼前之人,隻覺得整顆心置于冰窟裡,也不過涼到這種地步了。
元臻看了定在原地的碧洲成一眼,走過去一腳踹翻他,發出泣血般的嘶吼:“你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