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誰想不開要從這烏漆墨黑的林子裡走啊?”柒休觐緊緊貼在碧洲成後面,雙手緊緊攥着他的衣袖,“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回去人多。”
“怕就躲我身後,别多嘴。”碧洲成凜眉,定了定心神,指尖夾起一顆石子,朝着一個方向砸了過去,一個人影從樹幹上掉了下來。
聽到動靜,碧洲成腳下發力,飛身前去,發現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大男孩,懷裡抱着一個包袱,正驚恐的看着他。
柒休觐離了人吓得在原地左顧右盼,也不敢發出聲音,清廉他們循聲趕來,歐陽謙大步跑到她跟前,緊張的左看右看:“你沒事吧?”
柒休觐搖了搖頭,顫顫巍巍的指着前方:“那邊,在那邊……”說罷緊緊的抱住了清廉的胳膊,“走走走,快過去……”
歐陽謙在他們身後沒動,景鴻歎了口氣:“公子,先過去看看情況吧。”
歐陽謙磨了磨後槽牙,她害怕的時候,隻要身邊有别人,她就絕對不會需要自己。她怕黑,也怕鬼,他也知道,可她剛剛感到害怕,也隻是叫‘清廉’,此時,明明自己可以護着她走,她卻選擇抱緊了别人的臂膀。
到了地方,那個男孩坐在樹根處,碧洲成正在詢問他。
“元帥,這是何人?”歐陽謙走上前去,碧洲成回道,“末将正在問。”
男孩的眼睛動了動,眼底晦暗不明。
“我是趕着回家呢,你們是何人,為何要對我大打出手?”那男孩拍了拍身上的泥,站了起來,警覺的望着他們。
柒休觐認出了他:“阿福?”她小跑上前,對他們說道,“我和他還有點交情,我剛到榕源沒多久的時候,有次出營,碰到了他,他叫福柱,是個好孩子。”
看到她,福柱的眼神變了變,乖巧的叫:“柒姐姐,沒想到能在這兒碰到你。”
“是啊,真巧,你是趕着回家嗎?剛才在樹林裡的那個影子,是你啊?”柒休觐走到他旁邊,摸了摸他的頭發,又摸了摸他的臉頰,“少年人真是一天變一個樣兒,長高了不少,我都不敢認了。你那麼小一孩子,趕夜路不怕的嗎?怎麼不趁着白天回家?”
福柱的神情有些低落:“是我弟弟,他生病了,我趕着回去看望。”
“哦……”柒休觐會意,“可是這麼黑的天,你一個人走未免危險,還是跟我們一起吧,好嗎?等出了這個林子,我們分開,你再自行去看你弟弟。”
“好,謝謝姐姐。”福柱跟着他們一起回去,清廉松了口氣,“原來沒事兒啊,休觐剛剛一叫,給我們都吓壞了,還以為真有鬼呢。”
碧洲成無語的觑了她一眼,柒休觐也覺得害臊:“哎呀,我等你們都睡了,放火上烤烤就幹了。”
“……閉嘴。”
“什麼?你怎麼了?”歐陽謙拉着她的胳膊前看看後看看,柒休觐尴尬的避開他的手,“剛才我,我正尿尿,還以為是鬼影子……”
歐陽謙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心情一再低落下去。
清廉忍不住偷笑了幾聲:“這可怎麼辦?你也沒帶換洗的衣服。”
柒休觐悻悻:“到了鎮子上再買一件就是了。”
福柱意識到柒休觐是尿褲子上了,抱歉的道:“啊,是我吓到你了,姐姐,不好意思啊。”
“沒事兒。”
歐陽謙想到剛剛柒休觐想小解,卻讓碧洲成跟她一起,沒叫自己,當下沒好氣的斜了碧洲成一眼,将柒休觐往自己跟前拉了拉,柒休觐抽回自己的胳膊,小聲道:“神經。”
碧洲成和清廉等人都發覺了他這個小動作,都心知肚明他是怎麼想的。
等幾人到了馬車上,柒休觐就翻出零食堆裡的肉類遞給他:“你餓不餓?這裡有些吃的,你先填填肚子。”
“謝謝姐姐。”
福柱打開零嘴大口吃着,像是餓了很久一樣,柒休觐看了覺得不忍心,又問道:“阿福,你現在,做什麼活計呢?你弟弟的病情好些了嗎?”
福柱吃東西的動作頓了頓,他擡起腦袋說道:“我現在在碼頭給人搬貨,雖然銀錢不多,但勉強也夠糊口。”
歐陽謙瞅着他的神情,似乎在思索什麼。
“嗯。”柒休觐應了一聲,“你這個年紀,幹這個活兒,會不會太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