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謙的身形頓了頓，從被子裡爬出來，兩隻大眼睛盯着她看：“怎麼了？還在為了幾位小兄弟難過？”

柒休觐的心跳的很快，察覺到她的不安，歐陽謙輕輕将她摟進懷裡：“七寶，怎麼了？”

“哥哥。”柒休觐悶聲叫道，“如果，我先你一步走了，你還會再找别人嗎？”

歐陽謙内心一緊，将她摟緊了些：“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你身上的毒不是在想辦法嗎？而且現在用的藥，藥效也不錯。”

“我就是……對于生離死别，總是感到很難過吧。以前看書也是，看到書裡的主角明明互相喜歡，可是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心意，一方故意不斷地在外找人，就是為了刺激妻子，給妻子難堪，讓妻子先主動示弱。一方是在很小的年紀就喜歡上了丈夫，可是對方卻一直不知道，妻子就一個人在婚姻裡忍耐等待了很長的光陰，看着丈夫跟别人上床。哪怕後來他們陰差陽錯終于體會到對方的心意，終于明白了對方是愛自己的，就算有了美滿的結局，我也會為了他們彼此錯過、彼此消磨的時光而感到遺憾和難過。”

歐陽謙聞得她的話，身體一僵：“小七，你不會是在影射我吧？我都是騙你的，我沒碰過别人，如果我說的是假話，讓我天打雷劈！”

柒休觐輕輕一笑：“其實，我也覺得，我們彼此消磨的這兩年時光，在我知道真相之後，也很讓我感到遺憾和難過，不明白為什麼上天讓我們這樣互相折磨。可是沒有辦法，我就算再難過，也改變不了過去。”

歐陽謙以為柒休觐又想到了過去的事，要跟他翻舊賬了，心裡惶恐着：“小七……”

“我也會為了身邊人的生離死别而感到難過，哪怕是以前看過的書裡，哪個角色死了，我也會感到難過，可能我天生對于這種分離，會格外敏感介懷吧。哥哥，我說句違心的話，如果我命不久矣，你以後還有幾十年要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有個互相深愛的伴侶的。隻是如果你沒有找到愛人的話，可以給我墓碑上刻上‘愛妻’兩個字，如果你找到了可以共度一生的人，一定要把我的墓碑換掉，就換成我的名字和職務就好，托一位軍中人幫我刻字吧。我不希望，你有了愛人之後，我的一個墓碑讓你的愛人的介懷。我的墓碑刻什麼字，不是最重要的，我人都不在了，我是你的妻子，還是軍中的将軍，對你來說差别都不大。與你長相厮守的愛人才是對你最重要的，她的心情才是你應該放到最前面去考慮的。”柒休觐說着說着，自己的心髒又難受了起來，她佯裝堅強，無謂的笑了笑，“嗐，我又說多了，王爺這顆心玲珑剔透，想必什麼都是看得清楚的，罷了罷了，不說了，不吉利。”

歐陽謙的神色很凝重，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他松開了柒休觐，問道：“為什麼到了現在，你還在跟我說這樣的話？”

柒休觐受到質問，低下頭去。

“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小七，你還不知道，你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你對我的感情有多深？我對你的感情，不比你對我的少。你看到我拿别人氣你，會難過到肝腸寸斷，甚至屢屢自虐，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每次對我說這種疏遠的話，這種你對我來說可有可無的話，我心裡是什麼感受？小七，在我心裡，你的命從來不比我的低賤，你的快樂也比我的快樂更重要，你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最重要的，沒有排在第二位的！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對我放寬心？我要怎麼做，你才知道，你是我的唯一，沒有任何人能代替你在我心裡的位置？小七，你為什麼要一次次的這樣傷我的心啊？”

柒休觐想了想，不願承認内心的自卑，道：“可能，是因為我不忍心你一個人，承受着思念的痛苦，獨自過一生吧。”

歐陽謙搖頭：“不，你隻是不自信，才故意用這種話先提前給自己提個醒，這樣以後就算我另外再娶，你也有個心理準備了。我知道，這兩年裡，每一次你對我說的那些勸解的話，貶低自己的話，與其是說說給我聽的，不如說是你告誡自己的。你是想讓自己痛苦到麻木了，想訓練自己完成對這件事的失望，這樣等這一天真的來臨，你就沒有想象中那麼痛苦了。你就是不自信，覺得自己根本不會被人惦念，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被徹底遺忘。”說到最後，歐陽謙通紅的眼睛看向她，與她對視，“我跟你說過一萬遍，我有多麼愛你，你還是不肯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