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逃不過魔掌，陳嬌榮渾身顫抖着說：“把我孩子，放到門外去。”

郗諾眨巴着大眼睛，不解的看着這一切，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娘親又一次陷入了無盡的深淵。

“好，我們把孩子抱出去。”周美全将郗諾抱起出了門，裡面立刻傳來了劇烈的動靜。郗諾年紀小，可并不是一個傻子，上次就是發生了這樣的動靜之後，娘親就全身都是紅色的。

他感知到娘親有危險，哇哇大哭，他身子弱，沒力氣，使勁嚎哭的時候，整張臉都憋得通紅，兩個女人都擔心他會充血而亡。

“哦哦哦，别哭了，别哭了……”她們從來都不會哄孩子，猜到有可能是因為屋裡的動靜惹得他大哭，于是将他抱得遠了些，“你還挺知道心疼你老娘。”

“诶，美全，你看，這小崽子是不是長得，還挺白淨的……”

周美全斜眼瞅了自己姐姐一眼，略帶鄙視的道：“你沒搞錯吧？對着個不到一歲的奶娃娃也能發情？”

她對此毫無羞恥之心，輕笑道：“現在不到一歲，難道就沒有到的時候？首先說好，你那麼純潔的話，别跟我搶，等他長到三歲，我就要下手了。”

周美全嘟囔了一句：“喪心病狂。”可她也不會掃自己姐姐的興，畢竟他們這些人的命，在山長一家子看來，都不過是滿足他們私欲與充實他們錢包的工具。

現實就是這樣，有些人信奉來世，相信世間有神明，相信因果輪回。可有些人對此就是嗤之以鼻，認為這些觀念，都是因為上層階級為了方便統治底下的臣民，方便鞏固自己的錢财利益，才讓他們以為做善事是會有回報的，你相信的隻是上面的人想讓你相信的。

這些人不信今生來世，隻相信難得做一回人，不服就是幹，能賺的錢全都賺。他們不仰慕崇拜那些自诩正道的人，也認為自己沒有什麼缺德喪良心可言，他們害死了這些人命，填滿了自己的腰包，可是那些上位者呢？動辄數千數萬數十萬的人為了鞏固他們的地位失去了性命，無數的人為了他們的權利奮鬥一生，那些慘死的人，又談何公平公正？

他們認為，這些僞善的、享受了最高特權的人，能用正義的立場來指責他們，隻是因為他們不是為了他們的特權而拼命奮鬥，他們僅僅隻是因為要鏟除異己，順道搏一個為天下蒼生的好名聲而已。

包括他們的老子跟他們講的以前的事，包括他們自己看到的，無數次的人間慘劇，無數次的輪回。

周老頭做了惡事，賺了昧良心的錢，把他們全都培養出來，卻沒有去參加科考，沒有想着要為朝廷賣命。哪怕現如今三個兒子都做了官，也不過是為了方便自己更大範圍的收斂财物而已。

他對自己的孩子們說，曾經有數不清的寒門弟子科考中選，為朝廷賣命，有些被人利用，當了朝廷的黑手套，給他們幹髒活才能謀得晉升。可在他們費盡了心思才能稍稍靠攏權利邊緣的時候，往往被他們吃幹抹淨，最後被清算的時候，他們還要一副正義凜然的嘴臉，說他們就是底層的賤民，就是改不了身上的寒酸和邪氣，所以才做下了這些惡。

那些從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寒窗苦讀數十年的人們，最後知道自己一輩子都是被利用的，臨死的前一刻，該有多絕望？可是他們每一個人，都沒有實力推翻整個權利的統治，他們死後背負了罵名，也不會有人去理解他們，去為他們平冤。

老大周俊逸曾經打斷了周老頭的話，問他：“老爹，您說的寒門出身的弟子，考取功名，最後又被清算的人，是不是您自己？”

周老頭抽了幾口煙卷，微微吐出了煙圈，默認了。

“老大老二老三，還有兩個女娃，你們要相信一句話，對于弱小的人來說，這個世間，是從來都沒有公義可言的。弱肉強食就是不變的法則，哪怕再過一百萬年也同樣是這樣的運行規則，你秉持着自己的良心，那些惡人就會将你們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既如此，不如我們去吃了别人，踩着别人骨血，讓自己這一生過得酣暢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