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嬌榮強裝鎮定,念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事?你平日裡待她們好似也不錯。”
周老頭冷笑道:“是啊,這些貓貓狗狗,就不能對她們太好,臉色稍微好一點呢,就給我蹬鼻子上臉。”說着,他話鋒一轉,“嬌嬌,你說是吧?我容許你生下你和别人的孩子,還允許你養着他,已經是對你恩比天高了,是吧?你不會像她們一樣,不但不知感恩,反而對我反咬一口吧?”
“我,怎麼會呢?”陳嬌榮撐着一張笑臉,周老頭輕佻的拍了拍她的臉頰,笑着離開了這間屋子。陳嬌榮在他走後,吓得渾身都癱軟了,摟緊了自己的孩子坐到了床上。
郗諾聽不懂他們的對話。
娘親告訴自己,這個山裡除了山長一家,其實他們都是好人。就好像人間無數的母親,總會告訴自己的孩子,世間是有童話的。她們總是會自己做好那些事,準備好那些禮物,然後告訴自己的孩子,這些禮物都是神明送給乖寶寶的。
同樣的,郗諾的娘親也是如此。她不想讓兒子認為自己生活在一個人間煉獄裡,不想讓兒子認為世間沒有真情,所以她甯願騙他。等以後,以後……兒子有能力出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會有他嶄新的人生,徹底脫離這個吃人的鬼地方。
吃人,不是形容這一家子沒有人性的詞,而是他們真真切切的在‘吃人’。
報官的當晚,周賢昕來叫陳嬌榮去他們家吃飯,陳嬌榮因為白天的事心虛,不敢拒絕,便跟着一道去了。路上周賢昕的手腳一直不幹淨,對着她動手動腳的,陳嬌榮也沒心情應承他,隻不斷的推搡開。
踏進了他們的家門,陳嬌榮看到他們一家子圍着鍋爐在吃人,是那幾個去報官的女孩子。老太婆在切肉、腌肉,周老頭和他的兒女正在滿嘴流油的吃人肉,見她來了,紛紛擡起腦袋注視着她。
那血腥的場面,令人作嘔的氣息,他們的目光就像是鬼似的,她當場就吓得抽搐不止,踉跄倒地,回去後吐了兩天兩夜,連苦水都吐出來了。
她們幾個剛及笄的小姑娘,到死也沒供出是她提起的這個報官的建議,沒說出她也參與了這件事……可是她們卻落得這樣凄慘的下場……
她被吓病了。
周老頭帶了點水果過來,安撫的摸着她的腦袋:“嬌嬌,你都看到了?你怕什麼啊?不要怕,都是年輕的小女孩,嫩得很,我們還沒全吃掉,下次我們一起吃好吧?”
陳嬌榮又是一陣嘔吐,她全身都止不住的發寒,汗毛直立,隻覺得這世間怎麼會恐怖至斯?
“好好待在我身邊,這樣的事就不會發生在你身上,如果被我發覺你也動了什麼不該有的歪心思,你也看到她們的下場了。”
郗諾被陳嬌榮保護着,這些有毒的言論都盡量保證不讓他聽到,她想着,能靠着自己的力量,把他托舉起來,離開這個吃人的魔窟。
可是她做不到,郗諾也無法回歸正常人的普通生活。
郗諾三歲那年開始,就總是被山長的孩子叫走,然後滿身是血的被擡回來。陳嬌榮發瘋嘶吼着跟他們拼命,可一個常年營養不良的女人,她的力氣實在是太微弱了,人家反手一推,就能把她推的翻一個跟頭。
幾個人像是逗狗似的,把她推來推去,慢慢的,推搡就會變成毆打,他們也玩膩了這個女人,由此便對她沒有一絲不忍之情。陳嬌榮的骨頭總是會抻斷,身上染了一身腥臊的尿液回到那個茅草屋。
陳嬌榮看着郗諾身上因為成瘾而開始腐爛的皮膚,臉上脖子上的紅印子,在接上了骨頭之後,她在這無望的深淵之下,做出了一個前半生最大的決定。
她不能繼續忍受這樣的生活了,她要去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然後把他們拖到後山埋起來,就會無人知曉,就像他們對無數個女人和孩子做的那樣。
她拿了一把割麥子的鐮刀,找到正在地裡幹農活的周老頭,周老頭還頗感興趣:“喲,你怎麼來了?”
就在她伸出鐮刀要割他脖子的時候,被人從身後狠狠推了一把,她倒在了麥子上,麥芒紮進了她的眼睛裡,刮在她的臉上,疼得鑽心。周懷仁趁着她看不清,捂着臉哀嚎的時候,奪過鐮刀,在她身上劃了一百多道口子,直到她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才一刀勾了她的脖子在地上拖行。莊稼地都是坑坑窪窪的地面,口子越豁越大,一開始她還沙啞着嗓子反抗,待拖了一百多米,周懷仁一回頭,那鐮刀已經将她的頭蓋骨都勾穿了,腦漿子流了一地。
周懷仁将人往地上一擲,擦了擦手上被濺到的血:“老爹,看來,這賤人還是沒調教老實啊,今天要不是兒子在這兒,您老可真是夠嗆能制伏她。”
周老頭也是一陣後怕,想到差一點就被這個女人抹了脖子,忿忿的朝她身上踹了好幾腳洩憤:“這賤蹄子,老子一世英名,差點折在她手裡!娘的,把她扔後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