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淵受他重創,他偏又不讓他死,一副歇斯底裡的瘋狂模樣,使命的碾壓隐淵的傷處:“人都說,人心都是肉長的,為什麼你們的心,就可以做到,這麼……這麼的狠。”
隐淵早已淚流滿面,憋着一股氣不讓自己倒下:“你要報仇,我的命,你盡管拿去,放過你弟弟吧,阿善!”
完顔斑的動作蓦地停下,沉默了片刻後,發出了意味不明的一聲嗤笑。
對于這聲‘阿善’,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隐淵失聲痛哭,前半生一直端着的架子,在此刻全都化成了廢墟:“在地牢裡關着的,是……那些孩子……阿善,你怎麼能這麼造孽啊……”
完顔斑發出了極度諷刺而又癫狂的笑聲,似乎是在嘲笑他,又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老不死的,還不知道吧,你的好徒兒每次發作,都在我的意料之中。皇宮中,可到處都是我的人,他們把他圍起來了,哈哈哈哈哈哈……想看他們父子互相殘殺嗎?當年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今時今日,也該換一換了,哈哈哈哈哈……”
歐陽謙失神的看着酒杯,頗為感喟的默念道:“果然是他。”
“難為你一個年輕人,肯聽我說這些往事。謙兒,如今你義父身體不好,元國的事,還要你多操心。還有……西麟的地牢裡,是你義父的結發妻子,此時她的處境想必十分危險,我雖然顧慮着她的身份,一直不太喜歡她,可那畢竟是你義父的妻子,請你務必将她救出來。”
“師祖放心,我明天就找機會潛入西麟救出皇後娘娘。還有,我們這幾天演的戲,估摸着已經傳到了他們耳中,再加上尤容煽風點火,想讓他們深信不疑,并不難。”歐陽謙去夥房端了一碗安神藥來,隐淵接過喝了,就跟他叮囑了一下明天的事宜,然後就休息了。
第二天天不亮,歐陽謙被一聲尖叫聲吵醒,似乎是隐淵的營帳方向傳來的,歐陽謙連忙起身去看,看到了隐淵趴在床邊嘴邊赫然一道血漬。
“傳軍醫!再快馬加鞭去宮裡請太醫,快!”歐陽謙遞給景鴻一枚令牌,景鴻領命上馬就飛奔而去。
軍醫檢查出酒中含有西麟的毒花汁液,與隐淵素日裡服食的安神藥相克,隐淵此時危在旦夕,命懸一線。
既是酒中有毒,為何自己卻無礙?歐陽謙不禁奇怪。此時邊疆又傳來異動,歐陽謙隻能吩咐人去西麟密室救皇後娘娘,自己則趕去邊疆。
元臻得知消息親自趕來,坐在一旁定定的看着床上的人,眼睛眨也不眨,似乎連心跳都沒有了,他淡淡的吐了口氣:“還有救嗎?”
太醫躬身道:“聽聞皇上有先帝禦賜解毒靈藥雪靈子,先拿來給長老服用,再看後面長老的情況。”
元臻還是沒動一動,隻吩咐了他:“去取。”
元臻翻着眼皮看着床上隐淵若有若無的呼吸,倏地起身将整個椅子都推翻在地,吓得在場之人都連忙跪伏在地。
“他人呢?”
軍醫哆哆嗦嗦的回道:“他好似去往尤國駐紮地的方向了……”
元臻揚起一抹笑意:“很好,很好。”
豐城
薛昂脫了衣服,沈念要給他的傷口上藥,薛昂親了親她的頭頂,下巴在她腦門上蹭了蹭,輕笑道:“乖,我先去洗個澡,一身的味兒,别熏着你了。”
沈念用力嗅了嗅,一臉讪讪:“快去洗,你身上臭臭的。”
薛昂快速的在浴桶裡洗了個澡,沈念拿過浴巾給他擦幹淨身體,然後細細給他抹勻了傷藥:“薛郎,你疼不疼啊?這麼大的口子,我瞧着都疼。”
“常年行走行伍的,哪有不受點傷的,沒什麼要緊。倒是你……”薛昂的目光閃躲了幾分,“不僅不想讓你看到血腥的場面,連血腥的消息都不讓入你的耳。”
沈念雖然驕橫了些,但并非蠻橫不講理之人,這次死皮賴臉也要跟來,是因為她知道這次薛昂出征的消息後,就一直心頭不安,以往從未有過這種心慌的感覺,所以她一定要待在能第一時間知曉消息的地方才安心。
“你隻是讓我看一眼,都覺得不忍心,那麼那些為了保家衛國而斷手斷腳、馬革裹屍的兄弟們,又該作何感想?”沈念輕輕勾了勾他的鼻頭,“薛郎,你既想讓我心安,就要确保自己安全。有你在,我才會對未來的生活充滿向往和期待。”
薛昂垂眸看着她白皙可愛的小肉臉,心忽然軟的一塌糊塗,任由自己的力量壓在她身上,撒嬌一般的喃喃了兩句:“小念,貼貼~其實我回來挺累的,抱一下就好治愈啊。”
沈念像是抱着一個大型的挂件,一路慢慢悠悠的轉移到了床上,兩人耳鬓厮磨了一陣,沈念躺在薛昂的肩窩,小聲問道:“這次你也會平安歸來的,對嗎?”
“當然。”薛昂不假思索的回道,“有了你之後,我就時常告訴自己,我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我有牽挂,我要愛惜自己的生命,絕對不死在你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