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淵出宮巡視了一遍元國的邊防,待要回宮的時候,他又去找了名醫蕭順,想問他有沒有新的藥方要配。
蕭順看了一遍小元臻的日常飲食和身體狀态,臉色說不上好:“隐淵長老,我一早就跟你說過了,小皇子的身體很虛弱,囑咐他吃東西要格外注意,我們正常的體格可以吃的,他卻要忌諱。他最近幾次生病,應該都跟他亂吃東西有關。你們既然想讓他茁壯成長,就要謹遵醫囑,上次我去給小皇子看身體,他好像還沒病的這麼頻繁。”
隐淵心裡堵堵的,心事重重的應下了:“我會提醒皇帝注意他的飲食的。”
蕭順點了點頭:“還有,他練功的事……小皇子這個身體情況,長老就算有心栽培,也别太過嚴厲,若是一味隻圖他練功的效果增強,隻怕會揠苗助長啊……孩子生病,每一場病情都不可以忽視怠慢,一個不小心,唉……話說到這兒,想必你也明白,我就不多說了。正好我前些日子又研究出了新的藥方,正打算托人送到宮裡呢,你來了剛好帶走。”
隐淵看向那一整面牆的醫書,問道:“神醫可否借我幾本醫書讀一讀?有關孩子養病的……我想多看看,自己能多注意一些。”
蕭順去醫書架子上翻找了一番,拿給他三四本:“這幾本是有關于孩子各種病情的,其中也有跟小皇子病情相似的例子,長老且去讀吧。”
“多謝。”
待隐淵回了宮,元靖的處境不尴不尬的,想想事情橫亘在他們中間,總要解決的,自己消極對待,對誰都沒有益處,于是主動去了德陽殿告罪。
隐淵一回來,根本沒回自己的寝宮,而是先去了建熙宮看小元臻,他一進宮門就看到眼前一個雪白的小團子蹲在地上,離遠看還以為是隻小奶狗。
隐淵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原來小元臻在看螞蟻搬家,他抱着自己的兩條腿,神情十分專注,看着地上的螞蟻搬着被分解的食物碎屑入洞穴。有指揮的大螞蟻,還有分批搬運的小螞蟻,他似乎都能看出那隻大螞蟻在說什麼,如何指揮它們行走哪條路線。小孩兒從不覺得這些小生命是微賤的,反而對每一種生命感到由衷的敬畏。
隐淵蹲到他旁邊,眼神中透露着難得的溫情:“譽兒看螞蟻搬家,也能看得這麼入神啊。”
小元臻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然後立刻想要起身,卻因為腳蹲麻了,一個踉跄,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來了個‘人仰馬翻’。
隐淵被他的反應弄得有些好笑,但心裡又有點難過,似乎自己的徒兒每一次都并不期待與自己的接觸。
“乖乖,不怕,師父沒有要怪罪你的意思。”隐淵将他抱起來,往屋裡走,邊走邊問,“師父不在的這些天,譽兒有沒有乖乖吃飯喝藥和練功?”
小元臻臉頰通紅,帶着些害臊,回道:“有,譽兒每頓都把藥藥喝完了,飯飯也吃完了,有幾次實在太飽了,就還剩了一口飯飯。譽兒也有乖乖練功,爹爹看着譽兒練的,譽兒沒有偷懶。”
“好,很乖。”隐淵将小元臻放下,然後又着人去宣太醫過來,問了小元臻最近的身體情況,又把蕭順新配的藥方給他,讓他去配藥。
因着蕭順的話,隐淵心頭又松動了,他是當世神醫,又對各種病症研究了一輩子,給出的建議是很中肯的。隐淵知道自己對小元臻的期待過高,又要求太嚴,本就是難為了他,一個屁大點的孩子,什麼都不懂,就已經早早的接受磨煉……
“譽兒,以後你每日練功的時間,從三個時辰。縮短到兩個時辰,喝藥如果實在喝不下,可以不喝盡,但還是要喝,不可以跟師父抖機靈。每天可以吃一點飯後的零嘴,你想吃什麼都行,隻是要控制量。”他從衣袖中拿出一個小兔子碗,看着也就比小元臻的小拳頭大一點,“師父在回來的路上看到的,覺得很可愛,就給你買下來了,每天除了補藥和一日三餐,可以再多吃一碗你喜歡的。”
小元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結巴着問:“這樣,可以嗎?師父,我,可以嗎?”
隐淵貼了貼他的額頭:“師父說可以,就是可以了。”
小元臻高興的在隐淵臉上大大的‘吧唧’了一口,然後兩隻小肉胳膊緊緊摟着隐淵的脖子,在他臉側蹭來蹭去的撒嬌。
隐淵已經很久沒有被孩子撒嬌的對待了,怔愣了片刻,随後把他抱得更緊:“一直以來,是師父對你太嚴厲了,乖乖。”
小元臻發出不認同的鼻音:“譽兒知道,師父是為了譽兒好。”
直到隐淵回了德陽殿,還在回味剛才小元臻對自己毫不設防的親密舉動,他其實,也是很喜歡孩子的……
“大師父。”元靖等了将近一個時辰,才等到隐淵回來,站起身拱手道,“徒兒來向師父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