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又與元承儒的目光對視上,心裡平白落了一拍,腳步也停下來了,似乎也在衡量,這是不是元承儒設的一個陷阱。
“大嫂如果不放心臣弟,臣弟自己留在宮中禦敵便是。”
元靖回過神來,對任娴說道:“母後,兒子能活下來,都是因為二叔救了我。”
任娴哪裡知道他是不是裝模作樣演給阿善看的,這個人心機頗深,當年鬥的元玦差一點都當不成皇帝,他也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棄這個機會。老四和老六雖是皇親國戚,但他們自己也明白自己不是當皇帝的料,這些年一直跟元承儒都是一黨的,現在他們叛變,為的難道不是讓元承儒繼承大統?
元靖眼見任娴的防備心很重,便掙脫開了她握着自己的手:“母後要留下二叔,那兒子也一并留下,這樣母後就不用擔心了吧。”
“阿善……”任娴沒想到在他心裡,這個二叔比自己的親娘和親弟弟對他還重要,一時有些傷心,可此時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便說道,“那麼二弟也一起來吧。”
說罷便拉起元靖的手往前跑,途中侍衛統領與元承儒交換了一下眼神,随後掃視了一圈四周,直接一刀朝着任娴懷中的孩子刺去!任娴發覺時,已經來不及躲開,她的心猛然墜下,就在那劍刃要刺到他們身上之時,她被一把推開了。眼前的紅光閃過她的雙眼,她親眼看到是阿善替自己擋下了這一劍。
元靖握着插進自己身體裡的利刃,一腳将他踹出幾米開外,然後掰斷了劍身,拿着那殘破的劍柄,瘋了一樣猩紅着雙眼去紮他:“逆賊!!!讓你敢傷我母後!!!要你死,我要你死——!!!”
元靖被凍得半死不活,哪怕現在有憤怒加身,也還是敵不過一個五大三粗的硬漢。就在元靖身中幾刀之後,任娴才從那一片紅色中醒過神來,摸着自己身上滾燙的熱血,嘶喊道:“阿善——!!!别動我兒子——!!!”
她懷中的幼童也被刺激的嚎啕大哭。
“放肆!”元承儒提劍而上,“連皇子都敢殺,你們是誰派來的!”
趁着元承儒拖住侍衛統領的間隙,任娴将孩子遞給太醫,連忙趕到了元靖身邊,他身上幾個大血口子,正在舀舀流血,任娴字字泣血:“阿善……我的兒啊……你堅持住,你撐住啊,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元靖也分不清是自己本來就冷,還是自己失血過多才變得更冷,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輕飄飄的,啞聲道:“母後,我是要死了嗎?”
“不許胡說!”任娴的淚珠打濕了他的衣服,她手忙腳亂的給他包紮傷口,“你不會有事的,阿善,娘不許你有事!娘知道,阿善是個善良的好孩子,我的兒……”
她的手哆嗦的厲害,怎麼也包紮不好傷口,元靖無聲的重複了一遍:“……娘?”這不是,弟弟專有的稱呼嗎?如今,我用上了自己的生命,也攀上了?
“太醫!太醫!快給我兒子包紮一下!快來!”任娴回過頭去求助,卻剛好看到了太醫和他懷中的小皇子被人一刀兩命,連掙紮呼救都沒有發出,人就倒在地上了。
小皇子的腦袋被一整個的切斷了,骨碌骨碌滾到了幾米之外,沾滿了鮮血和泥土。
任娴和元靖同時看到了太醫和小皇子的死狀,元靖的心被狠狠擊中了,任娴更是呆在了當場,耳朵中隻剩下了自己慌張的呼吸聲。
那是方才還有體溫的小人兒,還會哭會笑,會跟自己的娘親互動,轉眼間,就成了地上一刀兩半的屍身。
“啊——!!!”任娴凄厲的慘叫一聲,大步跑上前撞開了那個持刀行兇的侍衛,在侍衛舉刀欲刺之時,手中的刀刃被人彈開了。他定睛望去,原來是元靖撿了地上的石頭砸開了他的刀。
元靖拖着受傷的身體,一步一個血腳印到任娴身後,劍指敵人:“隻要我還有一口氣,誰都别想傷害我母後。”
任娴看着地上的小屍體,悲痛欲絕,連靠近的勇氣都沒有,雙腿軟的不成樣子,仰天痛哭了兩聲,就昏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