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那人不發一言,先是飛出一枚暗器打中韓洌的穴道,令他動彈不得。而後手中劍光縱橫,已經向着甯無塵攻了過去。
甯無塵揮舞着長鞭時攻時守,引得那人時進時退。他不隻是在試探那人的武功路數,也是在試探那人帷帽之下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人的劍法奇怪,甯無塵認不出是何種路數。但是他數次靠近那人之後,終于發現那是個與韓洌年齡相仿的青年男子。
與韓洌年齡相仿,且會來救韓洌的青年男子……
甯無塵第一個想到的人是段玉書。
一旦這個答案出現在腦海中,甯無塵怎樣看眼前這個帶着帷帽的男子,都覺得他的帷帽之下就該是段玉書的臉。
思及此處,甯無塵自負一笑。
隻要打掉他的帷帽,自然就能看到他的臉了。
于是甯無塵改變了方向,長鞭向着那人頭上的帷帽卷去,
也許是甯無塵終于觸及到了那人的命門,也許是那人沒有反應過來甯無塵居然會轉而襲擊自己的帷帽。總之甯無塵這一鞭,終于引得那人下意識使出了自己真正的劍法。
那劍法飄逸淩厲,如蛟龍入海,居然令甯無塵手中靈蛇一樣的銀鞭退卻了幾分。
甯無塵驚覺這劍法自己剛剛才見過!
在韓洌身上見過!
隻是相同的劍法由眼前之人使出時威力更強,更令人難以招架。
眼見長夜将近,那人也不再糾纏。趁着甯無塵被他的劍招所震驚之時,一把扯起一旁的韓洌,幾個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那人甩掉甯無塵之後,将韓洌帶到了一個無人的僻靜之處,而後從衣擺上撕下一條黑布,蒙住他的眼睛。
韓洌也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何處,隻知道當他眼前的黑布被解開之後,他已經身處于一間密室之中。
戴着帷帽那人把韓洌丢在地上,便有幾名手下前來将韓洌的身體和雙臂捆在木架之上。
那人摘下頭上的帷帽,脫下帷帽之下黑色的外套,露出一件密合色的長衫,滾邊上還有用金線繡成的蟠虺紋,舉手投足間光華流轉,更添幾分貴氣。
隻是如今身處密室刑房,那人身上的貴氣也就變成了煞氣。
韓洌并沒見過眼前之人,也不知這人的身份。
他無論如何也猜不到,眼前之人便是辰國太子蕭鴻烨。
蕭鴻烨走到韓洌面前,擡手解了韓洌身上的穴道。一時間身體上多處的疼痛一起襲來,汗水瞬間便從韓洌的發絲中沿着他的臉龐流下。
“你是誰?你從何處偷學到北落劍法?”蕭鴻烨開口問道。
韓洌不能出聲,當然無法告訴蕭鴻烨自己的名字。至于那什麼“北落劍法”,他更是聽都沒聽過。
他自己都不知道一向隻用短劍的自己為什麼會使出那種招式,更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學到這劍法。
然而蕭鴻烨并不知道這一切,在他看來,韓洌隻是瞪着自己,不肯從實招來。
“來人,打。”蕭鴻烨轉身離開,旁邊的手下們便持着鞭子走了過來。
韓洌之前才受了甯無塵的鞭傷,如今蕭鴻烨的這些手下雖然隻是拿着普通鞭子,鞭身上并沒有那些鋒刃,但是打在韓洌身上依然痛得他一陣陣眩暈。
蕭鴻烨看着韓洌被鞭打,但是卻沒有聽到韓洌的慘叫,還以為是韓洌意志堅定,依舊不肯出聲。
“用力!”蕭鴻烨繼續吩咐手下。
手下們聽出了蕭鴻烨話語中的不耐煩,心裡俱是一驚,趕快加大力氣對韓洌用刑。
韓洌看出眼前之人表面上雖然是君子端方,但是心狠手辣,隻怕自己沒命離開這密室刑房。
他這條命本來就是從鬼門關裡撿回來的,就算再死一次他也不怕。
隻是他都已經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卻還沒能把一切告訴給那人知道。
韓洌本就舊傷未痊又添新傷,忍得住不出聲卻忍不住有血從喉嚨裡湧出來。
眼看有黑色的血順着韓洌的嘴角流下,對着韓洌揮鞭子的那兩名手下也忍不住停了手。
“誰讓你們停的?”眼見手下停了手,蕭鴻烨不悅地斥責。
“主子……他……他居然吐黑血……”
聽了手下的彙報,蕭鴻烨又走到韓洌面前。他伸手擡起韓洌的下巴,用大拇指擦過韓洌嘴角的黑血,而後收回了手。
“果然是黑血……”蕭鴻烨拿出一方白色的絲帕擦幹淨手指上的黑血,而後将那方絲帕丢進一旁的火盆中。
白色的絲帕被紅色的火焰吞沒,逐漸燃燒扭曲成黑灰。然而當火焰燒到絲帕沾染了黑血的部分之時,就連火焰也隐隐泛着詭異的黑色。
這是千仞衛獨有的毒藥在燃燒後才會出現的顔色。
而且這毒藥,不會用在一般人的身上……而是用在千仞衛的叛徒身上。
蕭鴻烨看着那隐隐泛着詭異黑色的火焰,又再次回到了韓洌的面前。
“你是千仞衛?”
韓洌還是沒有回答蕭鴻烨的問題。
蕭鴻烨一把撕下韓洌的衣袖,他想要看韓洌的手臂上有沒有象征千仞衛身份的飛鷹刺青,卻看到應該有刺青的地方隻有一個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