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開門,眼前的一幕讓她精神緊繃。
阿琦确實就在院中,但卻不是獨自一人。隻見一個黑瘦男子捂住阿琦的嘴,另一個高大的壯漢一手拿劍,一手抓住阿琦裝花的草笠。
“放開她!”傅溪顧不得穿鞋,隻着足襪大步流行走到阿琦身邊。
李肆有些驚慌,他張嘴想解釋,一隻手依舊抓着阿琦的衣擺不放。
傅溪一手鉗住李肆抓住阿琦的手,另一隻手握拳直導其腰側,把他硬生生打退好幾步。
阿琦撲倒傅溪懷裡,有些委屈:“溪溪。”
那人的手汗糊了她一嘴,阿琦委屈。
傅溪輕拍阿琦後背:“有我在,沒事了。”
“小心!嫪兄。”
傅溪聞聲擡頭,隻見那壯漢面目猙獰,飛身躍起,手握重劍,直直向傅溪身前的阿琦刺來。
傅溪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她按住阿琦的肩,将她護在身後,順勢擡腿,裙擺在空中散開似花,露出綁着邪幅的纖細腳腕,一腳踢中李貳握劍的手,重劍甩落在地上。
待他下意識捂着手腕吃痛之際,快速回踢李貳的下巴,一腳将他踢飛幾米遠。
李貳壯碩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雙眼緊閉,沒了動靜。
李斯見傅溪和阿琦沒事,松了一口氣。他顧不上同行的齊身,急步上前:“沒受傷吧?”
“我沒事,”傅溪垂眸,左手無意識握住右胳膊,“很久沒有動手,下手重了。”
傅溪站在原地等了等,地上的壯漢依舊沒有動彈,李肆捂着吃痛的腰側,跪在他身邊喊他:“别吓我,大哥,你醒醒。”
這場面顯然不适合阿琦一個小女孩在場,李斯蹲下身子摸摸阿琦的頭:“阿琦回房間待着,好不好?”
阿琦猶豫看向傅溪,得到傅溪颌首後,撿起灑了一大半花瓣的草笠,小步跑回了房間。
傅溪走向壯漢,低頭看向一把鼻涕一把淚活像哭喪的瘦子。
李肆本來還沉浸在悲傷中,眼角餘光瞥見傅溪未着鞋履的腳,吓白了臉,向後挪動,閉上眼睛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傅溪内心有些不知所措,她一時情急,似乎闖了大禍。
她蹲下身子,先探了一番李貳的鼻息和心跳,确認一切正常,才略微松口氣。這人想要傷害阿琦,确實該教訓,但不應該死在她手裡,而是由法律制裁。
傅溪扭頭看向李斯,語氣平穩:“請叫個醫者來。”
齊身笑着見縫插針,他可沒忘了自己的來意:“嫪先生,我已經差人去請醫者了。”
他知道傅溪是一位射箭能手,但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能夠輕松制服李貳,這讓他不得不重新評估傅溪的價值。
李斯小聲提醒:“這位是相府的齊身先生。”
傅溪點頭,随即有模有樣地拱手:“多謝。”
她記得,就是那個喜歡李斯書法,總要李斯加班的黑心上司。
“呂相今日宴請貴客,想請您去展示射藝。”齊身笑。他面對這混亂的場面依舊表現從容,視李氏兄弟如無物。
傅溪不贊同,李貳還不省人事,她這個罪魁禍首,怎麼能走開,像沒事人一樣去給人表演射箭?
但是這隻是傅溪所想,呂不韋才不會管這些。說句不好聽的,今天就是傅溪要被治罪,如果呂相執意要求,也得先給他表演了,才被帶走。
這一點,李斯很清楚:“這裡我來處理,阿琦和康康也有我看着,你隻管安心去射箭。”
傅溪皺眉點頭應允。她才走幾步,又被李斯叫住。
傅溪回頭,眼帶期盼,是讓她留下來嗎?
“嫪兄,穿鞋。”李斯叮囑。
傅溪這才發覺腳底冰涼。
待傅溪一走,李斯氣勢一變,叫住準備追上傅溪的齊身:“齊身先生想必也看到了,嫪兄是出于自保,不得已才與此人發生沖突,算不上私鬥。
我很了解嫪兄的為人,他絕對不可能主動挑事的。”
齊身睜着眼睛說瞎話:“這是自然,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嫪易深受相邦看重,為人謙遜,自然不會同卑賤之人私鬥。”
他話鋒一轉:“隻是你我二人這麼想不重要,關鍵是他們怎麼想。”
他認為這都是小事。秦律雖然嚴格,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更何況,處理殘局的人是李斯,隻會把事情辦得更漂亮。
李斯目光鎖定在院中另外兩人身上,他知道,齊身不會告密。至于眼前這兩人,就需要他自己搞定。
秦律對于私鬥嚴格,就算不是傅溪先動手,但她過失傷人,甚至可能是殺人的事實已經造成。若是李氏兄弟執意上報官府,嫪兄不占據任何優勢。
最好的處理方式是醫治好李貳,再說服他二人息事甯人。嫪兄的前途,絕不能因這兩人,背上污點。
思索之間,一位醫者背着藥囊趕來。
李斯向趕來的醫者拱手,不動聲色遞過去一些賞銀:"辛苦您了,煩請一定要救好我這位朋友。"
一旁着急的李肆,張了張嘴,看向身邊一臉擔憂的李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