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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嘗鼎一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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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樹葉凋零,人們就知道秋日已經到來。

嘗過一片肉,便能知道鼎中全部肉的滋味。

人也一樣,無需過問,從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能推測出他不可告人、極力隐藏的一切。”

王翦侃侃而談,絲毫看不出平時的散漫态度,“七國分裂已久,區分國别更加簡易。簡單舉例,各國用曆不同,月名也有所區别,秦國端月,楚國稱為邢夷。秦國十月,楚國稱之為……”

他話音頓住,輕“啧”了一聲,投出手中的毛筆,正中撐在案上,昏昏欲睡那人的腦袋。

“啊……疼……”

一聲嬌呼,芈芙握住砸在自己頭上的毛筆:“成矯!”

她側過臉,剛想教訓成矯,卻被王翦打斷。

“叫成矯也沒用,”王翦略一思索,手指輕敲桌案,“芈芙今日射箭加一百支,自去和嫪易領罰。”

“……是。”芈芙臉皮薄,紅着臉低頭,不情不願應道。

偏偏王翦還不放過她,明知故問:“芈芙,秦國十月,楚國稱之為?”

“……夕月。”芈芙小聲回答,被王翦這麼一折騰,再也沒了睡意。

“秦人尚武,齊人善樂,再比如,各國服制不一,芈芙所着楚服,昌文君所戴高冠,就同秦國的服飾有很大區别。”

整堂課上,可能是芈芙作為在場唯一一個異國之人的原因,被王翦不停提到,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正襟危坐。

好在時光飛快,總算熬到了結束。

“我所講的這些,都需要謹記在心,”王翦面色如常,“我給你們三日時間,要在不引起目标警惕的情況下,将對方的信息一一摸清楚。”

此話一出,在座的三人都覺得新奇,第一次聽到這種考查方式。

“至于調查目标的人選,公平起見,抽簽決定,”王翦從袖中拿出一個小木盒,“竹片上寫好了名字,全憑運氣。王上,先請。”

秦政起身,從容在盒中取了一根竹片,看了眼上面的名字,面無波瀾。

“王兄,抽到何人?”成矯跪坐起身,一雙眼恨不得貼在秦政手中的竹片上。

“到你了,成矯。”王翦不耐煩敲敲桌案,袖子不經意間掩住木盒。

成矯一聽,急忙上前,手伸進木盒,摸着裡面的竹片,猶豫不決。

“請盡快。”王翦連連催促,對于他手上的結果,一點也不好奇。

他摸索半天,心一橫,抽出一片,望着上面的名字,臉上的緊張期待瞬間被失望替代。

他對此結果不滿意,伸手還想再抽一次,手背被王翦毫不留情拍了一下,隻能捂着手,悻悻坐回原位。

“下一個!”

芈芙最後一個上前,想着秦政和成矯的表情,心裡打起了退堂鼓:“我可否……”

“不可!”王翦弄這一出,等的就是她,“你沒試過,怎麼知道自己不行?”

芈芙一怔,伸手抽出一根竹片,望着上面熟悉的名字,緊張的心情微微緩和,臉上露出一個安心的笑來:“嗯!我會努力的。”

嫪先生雖然看着冷冰冰的,但從未對她說過一句重話。借着射箭的機會,這三日,她有的是時間和嫪先生相處。

這個抽簽結果,她很滿意。

王翦見事情已經辦妥,心滿意足讓三人離開。

“王贲,你留下,”王翦又從袖中拿出兩個一模一樣的小木盒出來,大手一揮,“把這些都處理了。”

王贲愣住,回頭看了眼三人尚未走遠的背影,焦眉苦臉道:“阿父,你怎麼又這般行事?”

阿父從小就喜歡耍他玩,現在連王上也敢蒙騙,還不止一次!

王翦摸了摸鼻子,作勢要起身:“也罷,我這去跟王上請罪。”

“隻此一次。”王贲無奈收好木盒,替阿父收拾爛攤子。

王翦算好了每個人的抽簽結果,算好了芈芙是接近嫪易的最好人選,算好了王贲會替他隐瞞,卻算漏了他那三個徒弟,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這有什麼好調查的?”成矯走到半道,開始抱怨,“我娘的一切,我還不清楚嗎?”

他抽到的目标正是荀姬。

“王兄抽到何人?”

秦政腳步不停,直接将手中的竹片遞給他。

“是祁姨呀,真不知道王翦這是在玩什麼把戲,”成矯接過,見到上面的名字,順理成章推斷,“芈芙,你抽到的是祖母吧?”

昌平君夫人深居簡出,與宮中來往不多,因此,成矯認為芈芙的調查目标是華陽太後的機率更大。

芈芙把竹片藏在身後:“不告訴你。”

成矯起了玩心,嘴上說着不稀罕,趁芈芙不注意,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竹片,望見上面的名字,臉色一變,朝秦政大聲嚷嚷道:“王兄,不公平!為何芈芙抽到的是嫪易?”

芈芙踮腳試圖搶過竹片,被成矯按住腦袋,她不服氣道:“是抽簽抽到的,你管不着!”

“嫪易?”秦政這才停住腳步,轉身走到打鬧的二人面前,接過成矯手中的竹片,隻見竹片上果然寫着“嫪易”兩個字,他挑眉,默默将竹片收入袖中。

“對呀,”成矯一拍腦袋,“憑什麼要聽王翦的安排,就要這樣才好!”

他把寫着荀姬名字的竹片,丢給芈芙。

芈芙不甘心看了眼奪走她竹片的秦政,低頭苦着臉不出聲。

這廂王贲抱着鼓囊囊的袖子,鬼鬼祟祟步入假山叢中,正要取袖中的木盒毀屍滅迹,一低頭望見身側蹲着的楚服少女。

王贲鎮定自若,将手背在身後,好像隻是路過此處一般,同芈芙寒暄:“芈姑娘,你在此處……”

“不要你管!”芈芙想着父母對她的叮囑,不可以對王上公子不敬,她本該順從,但胸中卻有一種陌生的情緒湧動,等她反應過來,已經惡聲惡氣開口。

話已說出口,她懊惱地咬住嘴唇,眼圈一紅,趴在膝蓋上不語。

王贲松了口氣,抱着袖中的木盒打算換個地方處理,走出幾步遠,身後傳來少女壓抑的哭泣聲。

他頓了頓,最終折返回來,蹲在芈芙身邊:“你怎麼了?”

沒有得到回應。

他望見她手裡的竹片,說了聲得罪,輕握她的手腕,翻過竹片一看,望見上面的名字,心底了然。

華陽太後不喜夏太後和荀姬,是衆所周知的事情。芈芙從小在華陽太後膝下長大,在外人看來,她和華陽太後的态度是一緻的。去接近荀夫人讓她很為難,才會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哭。

這都是阿父造的孽,王贲搖搖頭,溫聲道:“我見過荀夫人,她人很好。”

“……我……我知道。”她與成矯一同長大,也曾見過荀姬幾次,記憶中是個溫柔體貼的長輩,和嚣張跋扈的成矯完全不一樣,但她就是害怕,害怕荀姬讨厭她。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陪你去。”少年眼睛彎成月牙,明明和她一樣,身處假山的陰影下,那張臉上卻洋溢着溫暖的陽光。

*

如今已經進入夏日,天氣愈發炎熱,書館已經放假,傅溪卻依舊需要在王宮當差。

做好一切後,她便到祁瑤殿中休息。

祁瑤作為秦國的太後,宮中的一切供應都要先緊着她。雖是炎炎夏日,但太後殿中溫度卻十分舒适,殿中擺着幾盆冰塊,白煙袅袅。

嬴翮一手拿着一方形竹扇,幫傅溪扇風,一邊伸手去扯松她的衣領:“把那身奇怪的衣服脫了。”

傅溪避開她的手,固執搖頭。

祁瑤看了眼熱得神色恹恹的傅溪:“這宮裡都是我從趙國帶來的母家人,不會走漏半點風聲,你盡可放心。”

傅溪木着臉,面無表情,聲音卻有些飄忽:“不……不必。”

女扮男裝的事情,多一個人知道,搞砸任務的可能性就越大。她甯願熱到工傷,也不願意一時貪涼,冒這個風險。

祁瑤隻得示意殿中當差的人都出去,出口嘲諷:“真難伺候。”

等殿門被人從門外關上,傅溪沒有理會祁瑤,迫不及待摘下脖子上戴着的假喉結。

嬴翮拿來一身淺黃藂羅衫和一襲花羅裙。傅溪一眼認出來,這是她和織室忙活了許久,才得到祁瑤認可的夏日宮裝。

“太後心裡總念着你,這是特意為你做好的衣物。”

祁瑤微擡下巴,等着傅溪誇她。

“多謝,”傅溪臉上不見喜意,聲音不再是低沉的男聲,而是陌生的女聲,低低柔柔的語調,說出的話卻很不中聽,“以後不用做這些,我也沒機會穿。”

這話一出口,氣氛有些僵硬。

“不過一套衣裙而已,織室多做了一套,送你你就收好。”祁瑤深吸一口氣。暗自腹诽,真不知道以後誰受得了這塊不解風情的好看木頭。

傅溪點頭,依舊是那副不悲不喜的樣子:“那就好。”

眼看祁瑤隐隐生氣,嬴翮推搡着傅溪去試試衣服。

“前些日子,呂不韋問我為何改變心意,收下韓王的示好,我借口說是你在我面前為其進言,我才回心轉意。若是日後有人問起,你如此回答便是。”祁瑤靠近屏風,叮囑傅溪。

傅溪挑眉,這是找她對好供詞,串通一氣嗎?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薄若蟬翼的羅衫,她身量颀長,這身衣裳上身卻剛剛好,一看就是祁瑤特意為她定做的。

“好。”她沒有猶豫,應聲允諾。

“也因為這件事情,呂相身邊的齊身,多次請你去相府赴宴,我已替你推拒了幾次。”既然祁瑤提到這件事情,嬴翮順勢也一并說了。

“齊身?”時隔近半年,又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傅溪不解,齊身和她早已撕破臉皮。

他邀請她赴宴?怕是鴻門宴吧。

“他昨日又遣人來請,我想你一定不想去……”嬴翮隻是告知傅溪一聲,以她對傅溪的了解,知曉她不喜歡這些應酬之事。

嬴翮的猜想不錯,傅溪不喜歡這些往來,但嫪毐喜歡。

“我去。”

愛惜地摸摸了衣領上的花紋,傅溪又解開衣帶,毫不留戀褪下舒适的花羅裙,換上了那件束縛一切的男裝。

*

往日在相府當舍人時,傅溪更多時候,是在院中表演助興,供呂不韋及其賓客取樂,但如今,她卻被奉為座上賓,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祁瑤的一句話。

案旁伺候的侍女,端上豐厚的酒肉,擺放在她案前。

“有勞。”傅溪道謝,舉爵聞了聞酒香,又放下。

在座諸位都是秦國有名有姓之人,又和相府有諸多利益牽扯,互相敬酒寒暄。

而傅溪一年前來秦,隻是個小小的下等舍人,不被這些人放在眼裡。入宮之後,雖為給事中,但負責的都是宮内事務,與這些人鮮有交集。

再加上她寡言少語,不參與他人的交談,一時之間,她坐的地方冷冷清清,同不遠處的熱鬧相比,仿佛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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