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沈南卿的視線開過,宋時缊臉上百年不變的溫和笑意也有了一瞬的僵硬,他低聲道:“沈師妹的喜歡真的很短暫。”
聞言沈南卿側目看向身側的宋時缊,他也正好轉過視線,他一瞬不眨地盯着沈南卿:“一月之前,沈師妹還說喜歡我呢,現如今倒像是移情别戀了。”
“呵。”
宋時缊很輕地勾了一下唇角,不過這種神情轉瞬即逝,快得讓沈南卿以為是她眼花看錯了。
她很困惑地從下往上打量着宋時缊,好似需要重新認識眼前之人一般。
他明明都知道自己是重生而來的,他為何還會覺得自己會一心一意的喜歡他?
當時假情假意的喜歡本就是掩蓋重生的托詞,但重生已經不是秘密,沈南卿也懶得假裝喜歡宋時缊。
“玩笑話罷了,宋師兄不必放在心上!”
話音未落,沈南卿雙指未動,擎雲又猛得後撤直至謝铮身邊。
看着擦肩而過的沈南卿,宋時缊迎着灼灼烈日微微眯起了雙眼,不着痕迹地收回剛剛伸出去的手。
倔強偏頭的謝铮,用餘光打量身邊的沈南卿,陰陽怪氣地說:“我還以為我們小沈師妹不回來了呢!”
回到謝铮身邊的沈南卿長舒一口氣:“你比他正常多了!”
“哈哈哈哈!那是當然的了!”
聽到這句話,謝铮才故作勉為其難地轉過身來。
但其實那隻是他自己覺得自己拿捏住了姿态,在周圍一衆師兄弟們的眼中幾乎是沈師妹一出口,謝師兄就喜笑顔開地轉過臉來了。
謝铮微擡下颌,雙臂抱胸:“我不僅比他正常多了!我還比他厲害多了!我還比他帥多了!我還比他強壯多了!我還比他受歡迎多了!我還比他人緣更好!”
沈南卿:我收回剛剛那句話。
外門弟子們簇擁着沈夢沅,他們把她當作他們外門的驕傲,而沈夢沅的眼神一直落在宋時缊身上。
她有了金丹後,五感比以前更加敏銳,她能聽清宋時缊的話。
聽清的那一刻,心開始鈍痛。
鈍鈍的痛感并不要人性命,卻也并不好受,酸脹,苦澀。
她看着那道挺拔好似勁松的背影,她狠不下心來去質問,也沒有勇氣一走了之。
她縮回自己的殼裡,假裝一無所知。
飛過蒼龍山脈,劍英鎮全貌盡收眼底。
所有人的視線都彙聚在擁有無數傳奇神話的劍英鎮,唯獨謝铮的視線一直落在身側的沈南卿身上。
看着矮衆人一截的沈南卿,謝铮笑着輕聲打趣:“小沈師妹,你莫不是将整個青城山派的家當都搬去了劍英鎮?這麼這般沉?擎雲都扛不動了!”
聞言,沈南卿環顧四周,确實擎雲矮了一截。
她猛得提靈氣運劍,可無論她如何使勁,擎雲就是紋絲不動。
多次嘗試無果的沈南卿隻偏開視線:“要你管!”
謝铮可沒因為沈南卿的話就失了探問的性質,他禦劍繞着沈南卿轉了無數圈,眼神之中鎏金光芒一閃而過。
“謝铮!”
沈南卿咬牙切齒地喊着謝铮的名字,仿佛要将每個字咬碎。
謝铮立刻舉手投降:“錯了,小沈師妹!”
沈南卿那顆懸着的心還沒落地,就聽見謝铮道:“我看見了!你帶酒了!”
好了,那顆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你為什麼帶那麼多壇酒啊?”謝铮緩緩湊近沈南卿,“你酒量一般,最好不要在外面喝酒,須得有我陪同,我才能安心……”
現在沈南卿隻有一個想法——想将酒壇子全砸在謝铮頭上!
在謝铮的絮絮叨叨下,青城山派弟子終于抵達劍英鎮。
沈南卿還未落地,隔着老遠便看見數十人擡着一頂垂挂着無數粉色紗曼的轎攆。
眨眼間,本來遠在百裡之外的轎攆一下子便到了沈南卿眼前。
一種奇異的香氣撲面而來,熏得人頭腦發脹。
“沈南卿。”
轎攆之中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喚。
都不用聽聲音,隻看這架勢,沈南卿就知道來着何人……
“沈南卿,你上轎子來陪我!”
在四周好奇的視線之下,沈南卿不可思議地用手指指向自己,仿佛在跟轎子裡的人确認。
“沒錯就是你,沈南卿!快上來陪我!”
沈南卿擡眼看着華麗異常的轎攆,抗拒地搖搖頭。
“哈!沈南卿,本小姐邀請你上我的轎攆是你的榮幸好嗎?!你竟然敢拒絕!?”
“我們掌門長老皆在,我不可無禮造次!”
沈南卿話音剛落,白皙纖長的手指挑開層層紗曼,轎攆中的梁栖月緩慢走出轎攆,認真行禮:“赤練門梁栖月拜見諸位前輩。”
看見梁栖月認真端莊的模樣,沈南卿總覺得很詫異。
前世梁栖月見到這些掌門長老都跟假裝沒看見一般,從不會行禮的……
如今,似乎有什麼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