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卿環顧四周:“淺月仙尊閉關,冰炫仙尊雲遊四方,除此以外皆有可能……”
說話間,沈南卿的目光一直不忍落在謝铮:“師尊,他……”
“絕不可能是他。”
望着謝铮銳利的眉眼,沈南卿連忙解釋道:“我并非是懷疑師尊,我隻是羅列所有的可能……”
沈南卿認真地望着謝铮的雙眼:“請你相信,我和一樣信任師尊。”
聽着沈南卿的解釋,謝铮低垂着腦袋,雙手扶額撩起額角上散落的碎發:“對不起……”
話還未說話,沈南卿就打斷他的話音:“我能理解的。”
一個猜想,攪亂了兩人所有的心緒。
謝铮甚至忘記詢問沈南卿為何徹夜未歸。
萬裡無雲,滿天皆是禦劍飛行的青城山派弟子,遠遠望去,甚為壯觀。
距離上次抱缺塔下密語傳音已隔了七日,整整七日沈南卿都未瞧見謝铮。
雖心中波瀾頓生,但她仍舊在竹林間練劍。
在日複一日的練習,沈南卿手中的劍越來越穩,心也恢複了平靜。
時隔七日再次看見謝铮,仍然是在這種滿是人的場合之中。
望着意氣風發的謝铮,沈南卿唇齒微張,但沒發出任何聲音。
正巧這一幕被回眸的謝铮盡收眼底,他禦劍飛至沈南卿身邊:“想喊我就喊,隻要你喊我的名字,我随時都在。”
看見謝铮如常的神色,沈南卿怔愣了片刻。
“小沈師妹,你在别扭什麼?”
謝铮微微彎腰,雙手撐膝,視線與沈南卿平齊,那雙潋滟的桃花眸一瞬不眨,直直注視着沈南卿,好似要望進她的心裡去。
“我怕……”
這是沈南卿第一次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害怕她的使命牽連到謝铮在意的人,她怕他們背道而馳,她怕他們也不是同路人。
謝铮看得出那被沈南卿掩藏起來的脆弱:“首先,我解釋這七天我在閉關,此次比武大會的魁首一定是我的。其次我不找你,你也可以來找我。最後我覺得你不信任我,也不信任師尊。是我給你的誠意不夠大嗎?”
一連串的話扔出來,沈南卿還未想好從那個問題開始說,就聽到謝铮一句驚天動地的發言。
謝铮雙臂抱胸,若有所思地說:“要不咱們結一個主仆契!這樣你讓我往東我決不往西,你也不需要擔心我會背叛你了。”
“啊?!!”
有那麼一瞬間,沈南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素來驕傲自信的謝铮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我這麼說是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讓你安心。”
謝铮以一種近乎無奈的語氣說道:“我以為我做的一切已經能讓你明白我的心意了。”
“但我發現你好像還是不明白……”
說話間,沈南卿看見謝铮的眼眸有點哀怨與委屈,好像那年她在村口河邊救下的落水小奶狗。
就在沈南卿準備開口時,他聽見謝铮堅定的話音:“沈南卿,我會永遠站在你身邊!永遠,直至生命的盡頭!”
日光灼灼,沈南卿炫目。
她的餘光又瞥見掩唇輕笑的師尊,一瞬間耳尖發熱,她不自覺地揉搓耳尖。
瞧見周圍師兄弟們怪異的視線,沈南卿微微一颔首,藏在袖子的雙指輕微劃動。
下一瞬,擎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得竄出去數十裡,直逼掌門身後。
“沈師妹,禦劍之術倒是越發精進。”
聞言,沈南卿回首看向身側的宋時缊,語氣淡淡的:“多謝宋師兄誇贊。”
宋時缊像是全然未曾察覺到沈南卿的冷漠疏離:“聽說今夜劍英鎮有夜市燈會,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劍英鎮的夜市燈會……
前世,劍英鎮内燈火輝煌,猶如白日。
長街上全是手持各式花燈的少男少女,也有不少相熟的各門派弟子。
眼前這派熱鬧的人間盛景,是沈南卿從未見過,點漆的瞳孔之中映出滿天焰火,不自覺地發出一聲又一聲的贊歎。
那時候,看着眼前美景,沈南卿的腦海裡總會浮現宋時缊的面容。
她總想将美景與愛的人分享。
當她鼓足勇氣想要敲響宋時缊房門的時候,門卻提前打開了,她看見宋時缊和他身後的沈夢沅。
“南卿姐姐,你來找時缊嗎?”
沈南卿心猛得一滞,夢沅口中親昵的稱呼讓沈南卿伸出的手徐徐收回。
笑意僵在臉上,沈南卿眼眸低垂着,緩緩搖頭:“我找宋師兄想讨論一下比武大會的事情。”
“夢沅喊我去夜市賞燈會,沈師妹要不要一起……”
如今想來,自己每每生出退卻之心,宋時缊都會伸出那雙充滿蠱惑的手拉她一把,讓她永陷在他的溫柔之中。
而又在她靠近他時,堅決地選擇沈夢沅,将她推入深淵。
思及至此,沈南卿很輕地笑了一下,有自嘲,也有了悟。
她回首看着被外門弟子簇擁着贊歎的沈夢沅,很快便挪開了視線,直直望向身後的謝铮。
剛對上視線,謝铮便故作漫不經心地偏過頭去。
這副模樣逗樂了沈南卿,她嘴角染上自然而然的笑意:“不了,宋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