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此時,梁栖月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食指和中指微微向掌心的輕勾。
幾乎是梁栖月手指動彈的一瞬間,栗子糖便彎下腰去,細緻地查看她的狀态:“她沒事了……”
聞言,沈南卿也快步湊上前去,下意識伸手握住梁栖月的手,不再是僵硬的冰冷,而是帶着活氣的溫度。
沈南卿雙手緊緊握着那隻手,用力地呵護,仿佛掌心的那隻手便是梁栖月那忽明忽暗的命燈一般,隻要不斷地呵護供暖就能重新煥發生機。
萦繞着沈南卿心間的那種不踏實感随着梁栖月綿長的呼吸聲漸漸消散,眼前除了緊閉雙眼的梁栖月,還有一個毛茸茸的影子在眼前晃動。
回首,沈南卿正巧撞上栗子糖深棕色的眼眸,幾乎是對上視線的一瞬間,栗子糖就不自覺地低垂眼眸。
長而翹的睫毛好似一對烏黑的蝶子,蝶親吻她的眼皮,翩跹着翅膀,配上滿頭雜亂如枯黃野草的頭發,總多了幾分惹人憐惜的滋味。
但栗子糖似乎不知道她這一優勢,她眼神輕輕落在沾滿了口涎的靈丹妙藥上,隻看了那麼一眼就挪開了視線,若不是她總時不時地看上那麼一眼,沈南卿也不知道原來她想要那些已經服用過的靈丹妙藥。
金烏西沉,沿街叫賣聲不斷,賣糖糕老爺爺的梆子聲闖進屋内,驚擾翩跹的蝶。
“時候不早,我先走了……”栗子糖猛向沈南卿行了個大禮,“今日私闖姑娘房間實屬冒犯,望姑娘見諒!”
這樣大的大禮,沈南卿也隻在拜師時用過,瞧見栗子糖這熟練的模樣就能窺得她平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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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礙。”
沈南卿半扶住栗子糖的胳膊想扶她起身,等沈南卿真正觸碰到栗子糖胳膊的那一刻才發現她瘦弱得令人心驚,整個袖管都是空蕩蕩的,小臂也不過是兩指寬,一點肉都摸不着,全是硬生生的骨頭硌得沈南卿心疼。
按理來說修仙之人皆以靈氣為源充盈身姿,斷不會有如此體格,除非此人尚未築基辟谷。
沈南卿一探,果真如此。
所以前世被人算計上了劍英台的栗子糖才會死得那般凄慘……
原來她都還未築基。
“既然栗子糖姑娘要走,便煩請姑娘幫我處理一下那些靈丹。”
聞言,翩跹的蝶撲扇着翅膀擺出困惑的弧度,栗子糖驚訝:“怎麼!你都不要了嗎?!那都是大好的靈藥!千金都求不來的!”
“用不了。”
這三個字剛出口,沈南卿就看見栗子糖還要開口勸她,沈南卿便話音一轉:“這些藥本就是用來救人的,既然人已經無礙,那這些藥便也沒了價值……”
栗子糖深棕色的眉毛微微擰着,她覺得沈姑娘這話聽着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可瞧見沈南卿要扔靈丹的模樣,栗子糖連忙伸手按住沈南卿的手:“既然要扔,還不如給我!”
瞧見栗子糖小心翼翼地将靈藥都分門别類地放好,沈南卿那顆内疚的心被稍稍撫平。
栗子糖撫摸着鼓鼓囊囊的小挎包才出院子,就被一雙有力的手狠狠扯住胳膊。
“小賤種,你挺會躲啊!”
悄悄跟在栗子糖身後的沈南卿都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響,可被陶建扯着胳膊痛罵的栗子糖愣是一聲沒吭。
陶建重重地将栗子糖摔在地上,不耐煩努着嘴,用套牙縫的野草梗指着栗子糖雜亂的頭發:“小廢物,這是什麼狗啃發型啊,出來見人又是丢師傅們的臉!”
說話間,陶建随意伸手薅了一把栗子糖的頭發:“廢物,趁早滾出師門别給咱們門派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