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陡然響起陌生的聲音,沈南卿眸色一冷,轉身的一瞬間,擡手橫劈一手刃。
勁霸的刃風橫掃而過,所有物品應聲而碎。
眉頭輕鎖的沈南卿在回首看見身後之人時,眉心的結輕輕散開,想收回那道刃風卻也是無能為力,隻能心驚地望着那勁霸的刃風掠向雙目瞪圓的少女。
褐色衣袍的少女清澈的深棕色眼瞳之中倒映出霸氣的刃風,下意識抱着腦袋靠牆蹲下。
整個躲閃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倒像是可進骨髓裡的反應,遠超于常人的速度。
也正是因為褐色衣袍少女躲避及時,那道威力無窮的刃風将将擦過她的頭顱,打散她的發髻,細碎而又微微泛黃的頭發落了滿地,好似泥地裡的枯葉。
僥幸逃過一招的褐衣少女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雙手嚴嚴實實地按住狂跳不止的胸口,身體止不住地後仰,雙腿一軟,倚靠着牆跌坐在地。
而沈南卿也認出了眼前的褐衣少女便是之前劍英鎮長街之上有過一面之緣的栗子糖,就是那個名聲響徹三界的廢柴。
還沒等沈南卿反應過來,頭發被刃風割得七零八散的栗子糖早已快步來到梁栖月身邊,伸手就要探進梁栖月喉嚨間。
眼疾手快的沈南卿一把攥住栗子糖細弱的手腕,眼眸之中劃過一抹厲色:“做什麼?”
“哎呀,我是在救她!”
栗子糖微微扭動手腕似乎想要掙脫束縛,但沈南卿的手就好似鋼筋鐵骨般難以撼動分毫,她隻能低聲解釋:“虛不受補,梁姑娘如今氣息微弱,若一時間大量進補恐危及性命。”
觀察栗子糖的神情,揣度栗子糖的話音,皆不似作僞,沈南卿将信将疑地松開栗子糖瘦弱的手腕。
如炬的目光緊盯着栗子糖的一舉一動,沈南卿看着栗子糖瘦弱的手将梁栖月喉嚨間的靈藥盡數取出。
耳畔全是栗子糖一遍又一遍不由自主地輕聲感歎:“哇,你也太豪橫了吧……這些靈丹妙藥都是有價無市的!你就這麼全部一股腦給她塞嘴裡啦?!”
擔憂的眼神輕輕掠過蒼白到毫無一絲血色的梁栖月,沈南卿握緊梁栖月冰冷的手:“那些和人命比起來算不得什麼。”
聽到沈南卿的話,栗子糖的動作輕微一頓,逐漸地沉默下去,機械地救治梁栖月。
在一旁寸步不離的沈南卿發現栗子糖真的是有治病救人的本事,本來氣若遊絲的梁栖月氣息逐漸穩定綿長,脈象也為之一變,處處煥發生機。
瞧見梁栖月轉危為安,栗子糖也輕輕松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地将視線緩緩挪至沈南卿身上。
不過栗子糖并不敢直視沈南卿,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沈南卿的下颌處,她清楚地瞧見沈南卿的下颌有一道月牙般的紋路很是可愛。
但栗子糖也不敢多看那可愛的紋路,她開口輕聲說:“對不起姑娘,有人要打我,為了躲避那些人,我才不得已躲進你的房間裡……”
說話間,栗子糖的眼神有意無意地看向床榻左側的窗戶。
沈南卿這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窗戶處的淩亂,想來是當時梁栖月性命堪憂,沈南卿一心撲在梁栖月的身上,所以才未曾發現窗戶的異樣,也未曾留意到屋内多了一個人。
不過看着眼前瘦弱得跟貓似的栗子糖,被人私闖房間的不适感也漸漸淡卻了些。
目光鎖定她腕骨處的青痕,沈南卿緊盯着她無措的眼眸:“是你們門派的那些人又欺負你了嗎?”
栗子糖微張着嘴,猛擡雙眸,似乎有一瞬間的訝然,但轉瞬即逝,深棕色眼眸暗淡無光,她無意識地用力搓着手背,搓到手背微微發紅。
“很快就沒事了……等我師尊閉關出來以後,他們就不敢了。”
栗子糖松松肩膀,似乎很輕松無所畏懼的模樣,但沈南卿卻看出她動作下的僵硬與刻意。
凄涼的秋風蠻橫得不講道理,猛地一下吹開未被關好的窗扉,吹得桌上的書冊亂飛,吹得空蕩蕩的房間呼呼作響,好似女子嗚嗚咽咽的低鳴聲。
私闖房内的秋風吹散栗子糖淩亂不齊的頭發,沈南卿無端覺得有些愧疚,眼神輕柔地環繞着瘦弱的栗子糖,思慮着這麼填補自己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