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铮倒也不惱,勾唇一笑:“自家師妹的事情總得多上上心。”
在步入宴會之前的最後一步,宋時缊低垂眼眸,微微一笑:“謝铮,但願你能一直陪着沈南卿。”
聞言,謝铮步伐微頓,看着宋時缊遠去的背影。
若是其他人這樣說,謝铮隻會一笑置之。
但說這話的人是宋時缊,謝铮知道宋時缊絕不是說說而已。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船到橋頭自然直,謝铮才不杞人憂天。
謝铮抱臂勾唇輕笑:“想殺我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沈南卿對于她身後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她知道這慶功宴觥籌交錯之間淨是虛僞應酬。
她捧着仙侍遞上的酒杯,漫不經心地站在角落,眼神輕飄飄落在門口的位置。
一邊想着謝铮怎麼還沒進來,一邊在回憶前世的今夜捕捉忽視的細節。
眼前的光亮被一道健壯的黑影遮蔽,原以為是謝铮,沈南卿擡眸卻瞧見了郁秋池。
郁秋池手中的酒盞已盡數空了,身上濃重的酒氣熏人得很,沈南卿微微蹙起了眉。
瞧見沈南卿的神情,郁秋池冷嗤一聲:“搞不懂你究竟在擺什麼譜。”
聽到郁秋池的話,沈南卿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搞不懂你在我這裡發什麼瘋?”
還未等郁秋池說話,就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扯着後脖領子拽到後面去了。
看着驟然出現的謝铮,沈南卿微微一愣。
謝铮猛地松開扯着郁秋池後衣領的手,随手撣了撣,似乎仍覺得不夠便多加了一重淨手咒。
嫌棄之情溢于言表,滿目的冷漠好似随手扔掉一件垃圾。
謝铮眼神中宛若結成一層厚厚的冰霜好死萬年不化的冰川:“喝了酒就找姑娘家發瘋,跟凡夫俗子又什麼區别?”
聞言,沈南卿看着不遠處爛醉如泥的郁秋池感歎:“修士與凡夫俗子并無差别,心性跟修仙的資質從不相關。”
謝铮若有所思地颔首:“确實像我這樣心性與資質俱佳的善良天才是不多見……”
沈南卿:……
【像謝铮這樣自信厚臉皮無時無刻不在找機會誇自己的男主确實不多了……】
【多年後梁栖月與沈南卿吵架,梁栖月:“還有你那個老公我都不想說!”】
【哈哈哈哈哈你們有沒有覺得謝铮好像是監控探頭,沈南卿在哪,他頭朝哪!】
【最近人好少哦!】
一陣騷擾驚擾了看字幕看得津津有味的沈南卿,沈南卿看着門口處的騷亂知道定是胡橋鎮魇妖作祟。
該來的一切還是來了,在無數個瞬間,眼前的這條路與過去的路不斷重疊交錯。
在這條路上,沈南卿早已沒了退路,隻是不知她還有沒有前路。
縱使她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是聽到胡橋鎮魇妖作祟這七個字的時候,心還是猛地一抽。
顯然區區魇妖沒辦法令出售牛犢不怕虎的少年修士們膽寒,他們一個個臉上都是躍躍欲試的勁頭。
甚至沈南卿還聽見人說:“區區魇妖何足挂齒,我動動小腳趾,那魇妖定是吓得屁滾尿流!”
循聲望去,沈南卿依稀記得說話那人前世被掏心掏肺了……
堂内哄笑聲一片,無人将那胡橋鎮作亂多日的魇妖放在心上。
前世幾乎全軍覆沒的情況猶在眼前,沈南卿隻能扯了扯嘴角以掩蓋内心的慌亂。
在沈南卿的注視下,宋時缊緩步上前行禮:“回禀諸位掌門,門主,那魇妖雖能蠱惑人心,但妖力低微,不足畏懼,也不必勞煩諸位掌門門主動手。青城山派弟子宋時缊請戰魇妖!”
堅定的話語在舉辦宴會的山谷間回蕩,與沈南卿前世記憶中的話語不斷重合交疊。
而如前世一般,坐在上首的三大宗掌門皆對視而笑:“好!果真是少年英豪!”
此言一出,座下的少年皆是雄心勃勃。
而沈南卿也在聲勢的逼迫下上前一步:“青城山派弟子沈南卿請戰魇妖!”
一呼百應,壯志淩雲。
“天鳳閣弟子李無恙請戰魇妖!”
“天煞門弟子郁秋池請戰魇妖!”
聲勢滔天,一浪蓋過一浪。
在這萬千聲浪中,沈南卿敏銳地捕捉到一個不同于前世的聲音——“青城山派弟子謝铮請戰魇妖!”。
在洶湧的聲浪下,沈南卿回首望向身後的謝铮,謝铮身姿挺拔,目光灼灼。
在衆目睽睽之下,他肆無忌憚地默聲道:“攜手同行。”
沈南卿徐徐閉眼,她知道攜手同行,他從不是說說而已。